季澤拒絕的話已經說過?不只一遍了，沈煜從?來?沒遮掩過?不要孩子的態度，且已經和季澤的長輩坦白過?這?個想?法，並取得了何諳晨的支援，就說明沈煜是真的這?麼想?以及就是要這?麼實施的。

所以季澤不會強人所難，他是真心的尊重沈煜的決定。

看季澤的樣子，他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季畔不是很理?解，他抓緊一邊的木架站起來?，腳步在大腦載入一些隱秘事物時不自覺開始虛浮，慢慢的往樓上走，聲音似乎在季澤和他說他們兩個真的不準備要孩子那裡變得恍惚，說出的話像不是從?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來?。

他的話語裡帶著濃濃的疑惑，說：“你為什麼不準備要孩子？我十八歲那年，你拒絕我不是說是因為你想有孩子？”

情況發生的很突然，如隕石一般砸在季澤面前，這?個問題問得他措手不及。

遠在牆根邊蹲著的沈煜隱約聽見了什麼“十八”“有孩子”嚇了一跳，笑容消失了，嘴角向上變成了嘴角向下。

站起來?走到季澤身邊問：“誰十八有孩子了？”

他揹著螢幕指向電話，靠嘴型問季澤：“你弟弟？”

季澤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搖了搖頭，想?避開沈煜單獨和季畔聊這?個話題。

卻見那邊的影片裡，季畔去了他沒成家之前的臥室。自從?和沈煜結婚後，他搬到更大的屋子裡，已經很久沒進去過?了。這?雖然不是在老宅，但季澤習慣一個房間的結構和擺設後很少有換，所以何諳晨的房子裡，季澤的臥室幾?乎是從?老宅照搬來?的。季畔如今坐在他臥室的床上，倒真讓他想?起季畔十八歲生日那天，他紅著眼眶哀求自己樣子。

“哥，你得要孩子，不然我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沈煜莫名其?妙，“你弟弟瘋了？我要不要孩子關他什麼事？”

季澤捂住沈煜的嘴巴，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輕輕地說：“他……唉，我一會和你說好不好，你幫我個忙，拿我的手機……”

“哥！”季畔突然大叫，又極快速度停止叫嚷，語調在一瞬間從?珠穆朗瑪峰下滑到海平面，語氣是南方?水鄉梅雨纏綿的天。

”你是不是要給左曾雲打電話，然後和他說，我又犯病了，讓他把?我帶走治好才能回來?找你？”

季澤說了一半的話戛然而止，他捂著沈煜嘴巴的手抬起來?，靜止了一會，他欲言又止的臉上漫出無奈來?，繼而捂住自己的臉。

沈煜隱約察覺到氣氛開始走向詭異，他想?起季畔對他哥從?前的那種心思?，眯起眼睛，狐貍一般在影片和季澤的臉上游走，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不會的，我……”季澤真不知?道?怎麼說，他也是在那一天突然被自己的親弟弟表白，當時什麼心理?想?法全都忘光了，現在只記得當時很懵，他很用力的推開了季畔。

“小畔，你不要這?樣想?，哥當時……我……”

“你當時推開我，拒絕我，和我說你接受不了apha，我也不想?是apha的，可是偏偏就是apha。”

季澤對這?一段有點?印象，他記得這?段對話之前，他有用親兄弟的關系拒絕季畔，但是沒有用。當季畔選擇在他成年這?天將他的訴求表達出來?，就代表他心裡認為親兄弟這?層關系無法阻擋他對季澤的愛意。

於是乎，季澤的拒絕策略才變成對季畔的分化相別?下手。

“哥，你都忘了吧。你說你只喜歡oega在一起可以有孩子。那為什麼現在你有了自己的oega，卻可以讓他不生孩子呢？”

季澤在面對季畔的事情上，永遠不像對沈煜那樣無需顧忌什麼。盡管他可以確保兄弟鬩牆這?種事不會在他們兩個身上發生，卻不得不要用比對待愛人更隱忍更理?智更懂得分寸的手段將季畔與他劃清界限。

要是他是弟弟就好了，兄長做出這?樣的事，他可以發瘋，可以大喊，可以義憤填膺的揍他，告訴他這?種事絕對不可能。可偏生他是兄長，除了表達不可能的態度外，他要將所有情緒都自己消化。

“小畔，就當我當年是為了拒絕你找的藉口吧。現在你有了愛人，還有了孩子，我想?你該往前看了。”

“所以你當年就是騙我，你說的話是隨口編的。”

“就算是編的吧，但是，你改過?來?不是嗎？”

不知?哪個詞踩到季畔的禁區，寥落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什麼改過?來?了？是我想?改的嗎？”

“……小畔……”

“是你騙我，我為什麼可以生孩子？”影片照不到季畔的身影了，季澤有點?慌，盡力用平穩的語氣讓他恢複平靜，可他聲音越平和，越襯得季畔和他這?些年耿耿於懷的事像是一場盛大的笑話。他的理?智愈發不受控制，多年來?支撐他的柱子忽然間發現裡面一直是空的，甚至都沒有蟲子蛀蝕，季澤連他過?於愛沈煜所以才不想?讓他承受生育苦痛這?樣的謊言都不願意說給他聽。就這?樣將他曾經一開始的說法毀掉，讓他這?棵靠著柱子生存的人驟然間再?沒依託。

“你怎麼能這?樣呢？季澤，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我真的以為你喜歡可以生孩子的oega，我那會偷著去你的大學找你，每次去你都帶著不同的oega……”

沈煜聽不下去了，這?段往事季澤可沒和他說過?。他瞪了apha一眼，到一旁拿起季澤的電話，給媽媽發了資訊讓他到樓上先?照顧一下季畔，再?打電話給左大夫，讓他馬上回家，季畔現在出了狀況。那邊的季畔聲嘶力竭的嚷著他絕對不再?去看心理?醫生，沈煜牙疼的當著季畔的面打了季澤一下。

“不準哭了，再?哭我就把?你哥打成重傷！”

他是會幹出這?種事情的oega，季畔眼睛飽滿淚水，伸手捂住痛哭的嘴。

季澤想?說不要這?樣嚇唬他弟弟，沈煜揚手作勢他敢說話就扇你，嚇得季澤閉上嘴。制衡在關系尷尬的兩兄弟之間，沈煜道?：“去給媽媽開門，她在門口。”

季畔抹掉眼淚起身去開，沈煜趁著這?空隙回頭盯著季澤，“你……挺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