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篤定的點頭?。

左曾雲瞭然，用輕快的口吻說：“胃是情緒器官，過度悲傷焦慮或者壓抑，的確會?讓胃的運作不那麼快樂。但是不用怕，我們調節過來這?一切就都好了。”

“您最近，是在為那篇報道焦慮嗎？”他單刀直入，很多次給沈煜做心理?輔導，他大致摸清楚他是一個雷厲風行討厭磨蹭的人。

“是……也不全是。”

“怎麼講？”

“那篇報道之?後，季澤來找我，和我說想讓我以後不要?再出?去跳舞了。”

“他有說原因嗎？”左大夫思忖這?幾次和季澤的接觸，他不像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你是因為他不讓你出?去跳舞而難受？可您看上去不像是個不會?反抗的人。”

沈煜嘆了一口氣，“我必然會?反抗。反抗後我就和季澤有了爭執，當然，我說的反抗不是行為上的，是……口頭?，也就是思想上的。我們兩個的思想……不一致。”

沈煜艱難的回憶著那天兩人爭執的點，“你看了那篇報道吧，應該知道裡面有什麼，中間羅列了季澤給我的資源，最後附帶了一條……比較……算暴露吧，比較暴露的影片。”

“我知道，您不想提可以跳過這?篇報道，不要?為難自己。”

沈煜猛猛點頭?，繼續說：“因為最後的影片，季澤說不想讓我受傷，就想讓我就在家裡。可是我當時可能太情緒化了，不知道怎麼就聊到?了他給我資源的這?件事上。”

“我曾經和季澤說過，不要?給我資源，我想自己走我的舞蹈路，我想靠自己。他不同意，他說我是不會?借力的oega思想，一個人走路會?吃很多苦，所以他一定要?幫我！可是……他幫我被扒出?來，人們就不會?相信我得到?的成就是我自己掙來的了，他們會?說我的成功是靠季澤的幫忙才有的。”沈煜說著說著忽然落淚，明明他不想哭的，卻怎麼也忍不住。

左曾雲遞給他紙巾。

沈煜狼狽的接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股腦都拿來抹臉，哽咽著說：“抱歉我不想哭的……我不知道怎麼了，就是忍不住。”

左大夫擺擺手，都是小事。趁著沈煜哽咽說話困難，他問?：“所以你和季澤吵架的原因，就是剛才說的這?個分歧嗎？”

沈煜哭著點頭?。

“我知道他……沒有問?題。但是我當時吵架，說了很多氣話。之?後他就說……如果我成名?後有人說我是資源咖……那隻能說明我的能力不夠……”

這?情況連左大夫這?見慣大場面的老手都頭?大，他不解的問?：“我們一般把?在事業上幫助自己的人叫做貴人。但是……您為什麼不想有人來幫助您呢？”

沈煜把?臉上的淚抹幹淨，眼眶裡仍有淚花，他視線朝著一定前方，但左大夫知道那不是在看自己。

沈煜恍惚的想了一會?，眼神?從迷離變得清醒，低下頭?，支支吾吾的說：“我想要?公平，我靠人脈往上走，就有人要?被擠下來，我想要?公平。”

“您似乎對自己的言辭不自信……”

沈煜倏地抬頭?，欲言又止的看著左曾雲的臉，下頜線崩的緊緊地，存不住的淚水見承著掉在桌子上。

左大夫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怎麼了嗎？”

沈煜這?個姿勢挺了一會?，比一分鐘要?長。透過他的眼睛，左大夫看見他的糾結，沒一會?，沈煜宛如被抽走了脊樑。

佝僂著背，語氣平靜又冷淡的說：“曾經是想追求公平的，不過栽了跟頭?。認識了季澤，我妄圖堅守一點曾經的底線，可是……他給我的太多了，我輕而易舉就擁有了我曾經沒有的東西。”

“所以你動搖了？”

……動搖？

沈煜瞪大眼睛抬頭?看了一眼，旋即低下，一秒後複又抬起頭?，瞳孔裡此時沒有一絲亮光，泛著死?氣。

“我動搖了，如果不是我的默許，不然季澤根本不可能給我鋪那麼多路。我走過了，卻發現我和季澤爭論的兩條路哪條都不好。”

“你有怨氣。”

“是啊，但我能怨誰呢？”

他想起自己匆匆如流水的生命，飛來橫禍斷了腿，拼命複健好不容易能重回舞臺，一場車禍又徹底把?自己葬送。

“要?怪就怪我命不好吧，我的運氣不好，所有的東西，離我想要?的所有東西，全都差一步。”他閉上眼睛，“真的，全都只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