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尤裡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最終也只是靜靜待在元邈身邊很久沒有說話。
“星主陛下,我父親他......”
他在這裡過得好嗎。
元邈斟酌著開口,話出口卻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切實際。
人都死了,哪裡談得上什麼好不好。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片亡靈星海,沒想到卻是為了他父親而來。
他扯了扯嘴角,多有意思,伊裡昂的上將最終的歸宿,居然會在拉斯。
“被葬在亡靈星海的生靈,死去之後會很幸福。”
帕尤裡直視著前方,向身旁伊裡昂的執政官解讀著他以往最不屑的傳說。
“還有其他能找到的,帶著元家家徽計程車兵,也一併葬在這裡了。”
人只是萬千分子組成的一具軀體,死了便是魂歸土地,所謂亡靈星海的故事也不過為了安慰生人而已。
可是當他帶回元上將的遺體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卻也是想到將他葬在亡靈星海。
在似乎手可摘星辰的星海,或許元邈來到這裡之後,也能被附著他父親記憶的那枚星子吻一吻臉。
這裡的每顆星子都藏著一段故事。
他自己的父母也安眠在這裡。
“上一任星主和星主夫人,也就是我的父母,也被葬在這裡。”
元邈看到帕尤裡臉上那抹漫不經心的笑意散去,矢車菊藍的眼睛裡又漾起了追憶往昔的波瀾,粒粒分明的星子落在他藍汪汪的眸子裡,好看得攝魂奪魄。
元邈耐心聽著,沒有說話。
“你想聽聽他們怎麼死的嗎。”
帕尤裡臉上又重新帶上了那種懶洋洋的笑,“我母親不愛我父親,她嫁給我父親只是因為他是星主。”
“所以當她遇到了她的所謂真命天子之後,就離開了拉斯,義無反顧地拋棄了她星主夫人的位置。”
“我父親呢,就跟著她跑去了別的星系,就那一年,他們遇上了空間場暴亂引起的亂流。”
“最後的結果就是這樣了,他們兩個被葬在了一起,我父親提前留下的遺書上寫的。”
元邈皺了皺眉,聽他這麼說,帕尤裡父母遇上亂流那一年,他也才十七歲。
十七歲,其他貴族孩子都該在軍校裡體驗青春的一年,他舉目無親,被迫擔起拉斯的星主之位,被迫應對政庭的爭權奪利。
帕尤裡半晌聽到身邊沒有聲音,有些疑惑地側過臉看元邈。
扭頭就撞進了雙深邃的眸子裡,那雙眼睛在星群的對映下顯得波光粼粼,此時正帶著些柔軟,側臉看著他。
帕尤裡神思在那雙眼睛裡溺了一瞬,片刻後眨眨眼將自己拔出來,扭頭看向一邊。
“執政官閣下不必這麼看著我,我覺得我比任何人都幸運,至少我可以做很多我想做的事,不是嗎?”
帕尤裡散漫地笑著開口,話裡是獨屬於少年星主的意氣風發和矜傲自信。
元邈沒再看他,解釋道:“星主陛下,我只是覺得你可以擁有一個更好更恣意的十七歲。”
作為拉斯唯一的儲君,帕尤裡無論如何都會是這個星系最受矚目的少年。
他會在軍校裡結識很多志同道合的同伴,在軍部的磨合訓練中逐漸發展自己可以交付後背的戰友。
而不是在十七歲,剛剛能夠進入軍校的年紀,坐上了那個高處不勝寒的位置。
帕尤裡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敲擊了一下。
一瞬間心如鼓譟。
可是在我的十七歲,我能在圓桌上和你勢均力敵地進行會談,就算處在對立面也沒關系。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執政官閣下還是先管好自己。”
帕尤裡不動聲色地捂住胸口,讓控制不住的心跳不要被身邊的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