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了,醜。”
青年能察覺到帕尤裡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連帶著那截搖晃得開心的尾巴都驟然在他手邊消失,讓他握了個空。
悲傷尾巴綜合徵?
元邈不適時地想起了在星網上?看到的各種疑難雜症。
元邈用手捧起帕尤裡的臉,兩人離得很近,近到星主陛下可以看清他臉上?細小可愛的絨毛。
“可愛。”似乎是怕帕尤裡聽不清似的,元邈又?重複了一遍,“很可愛的。”
“我見過它很多次了,這次讓我摸摸他可以嗎。”
帕尤裡盯著他,矢車菊藍的瞳孔輕輕地晃蕩著,不知道是被青年溫柔的聲音誘哄了,還是壓根就無法拒絕元邈的請求,又?或者兩者皆有。
總之,他很聽話地把那條尾巴放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搭在了元邈手上?,珍而重之地繞上?了他的指尖。
元邈這次終於真真切切地握住了星主陛下這條尾巴,這條總是被他主人藏起來,卻在見到他時偷偷跑出來的尾巴。
“我剛開始是想問,尾巴是怎麼回事??”元邈的聲音淡淡的,沒帶任何?的憐憫,似乎只?是對愛人的缺陷有正常的好?奇心。
帕尤裡看著青年好?看得沒有任何?瑕疵的面龐,慢慢地,慢慢地垂下了眼?瞼。
在元邈面前,他再一次把總是隱隱作痛的傷口翻了出來,袒露在青天?白日?。
他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讓自己不把那截尾巴藏起來。
他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但他總是希望他在元邈眼?裡是好?看的,完美無缺的。
他整理好?所有情?緒,開口。
“我小時候沒什麼悟性,學不會收起尾巴,這對於瓷亞種來說實在是件很丟臉的事?。”
再一次提及那段最不堪回首的過去,帕尤裡看起來卻分外雲淡風輕,“我父親把我關在宮裡,說學不會就不能吃飯,營養液都沒得喝。”
他看著元邈的眼?睛,笑?了兩下,“然後我就把它斬斷,不需要學習收起尾巴了。”
“後來我父親覺得我丟臉,也有可能是被嚇到了,就沒怎麼管我,我就趁這個機會逃去遇見你了。”
最後一句聽起來像是情?話,但在對相遇地點心知肚明的兩人面前,這實在稱不上?什麼美好?的共同回憶。
“元邈,你說我是不是還挺聰明的。”
帕尤裡笑?著說,臉上?看起來一點陰霾都沒有,但他忘記了面前的是當初將他從黑市撿回去的人。
元邈見過他最狼狽、最落魄、最難過的時候。
青年沒說話,只?是一點一點撫摸那條斷尾,從根部到尾端,一寸一寸平複他的委屈和疼痛。
他代替了帕尤裡母親應該做的。
瓷亞種從出生起精神海就強得異於常人,他的母親不給他梳理精神力,任由強大雜亂的精神力在顱內亂竄,卻還嫌他愚笨收不起尾巴。
他覺得自己眼?裡應當是露出了點什麼的,不然帕尤裡不會在看到他之後突然扭過頭去,只?留下尾巴在他手裡發著顫。
元邈握了握,不讓那條白色的,蓬鬆的尾巴再一次溜走?。
“不聰明怎麼讓我當年對你另眼?相看。”青年將尾巴拾起,湊近自己頰邊貼了貼,“不過這種事?情?不要再做了,我會給你飯吃,我會讓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你是拉斯最尊貴的陛下,沒有人再敢說你什麼。”
元邈知道自己心裡那股憋悶的情?緒是什麼。
青年的眼?底眉梢,沒有可憐,沒有嫌惡,滿是柔軟錐心的心疼。他心疼這位少年繼位的星主,心疼當年什麼也不和他說的優麗麗。
他知道帕尤裡也看出來了。
因為那位星主陛下沒笑?了,安靜淡漠得有些不像他。
帕尤裡執起他的手,在他掌心落下一個灼熱的吻。元邈能感?覺到帕尤裡長長的睫毛在他手上?高頻率地掃動?,讓他有些輕微的癢意。
“元邈,你這樣子,真是讓我永遠,永遠也不想放手。”
他的聲音偏執又?生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