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敖西的質疑,宣武侯只嘆了口氣,“西兒,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的。皇上他,也是不得已。”
“是麼?”敖西唇邊弧度極淡,“外祖父這話跟爹當年說的倒是一般無二。”
當年賀威因為臨陣脫逃被下了大獄,不知有多少人想劫獄救他,甚至還有勸他造反的。可賀威只留下了四個字,忠君愛國。
哪怕到了那個節骨眼,他依舊忠於他的君主。
這等愚忠,敖西不想多言,比起將軍,他寧願當個土匪。
宣武侯自知勸服不了敖西,也沒再勉強,嘆了口氣道,“罷了,既然你回來了,就跟那些土匪劃分界限,我會給你另尋一個身份,做個富貴公子也是好的。”
“外祖父的好意,孫兒心領了。孫兒既然做了黑風寨的寨主,那就斷斷沒有丟下他們置之不理的道理。”
“你說什麼?你還要回黑風寨?”
“不錯。”
“你!”
宣武侯氣得說不出話,良久才哆嗦著嘴唇憤然道,“你真是無可救藥。”
“無可救藥也好,身不由己也罷,都是孫兒自己選的路。”
敖西頓了頓,“至於我這次前來,是有事跟外祖父商議。”
雖然宣武侯被敖西氣的夠嗆,但畢竟是闊別多年的親外孫,血濃於水,即便他心裡把敖西罵了個狗血噴頭,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麼事。”
“是這樣...”
敖西把這段時間的經歷挑緊要的講了一遍,包括方青山是如何壟斷鐵礦,又是如何跟西域勾結的。
開始宣武侯還彆著身子,一副不想搭理敖西的模樣,聽著聽著又轉了過來,面容也變得嚴肅。
“這些年,西域蠢蠢欲動,我在京城也有所耳聞。只是西域雖然富饒,但他們兵力孱弱,不足為懼,若是加上齊王...”
宣武侯神情凝重,猛然起身,“不可,我得進宮面聖。”
“好,那我便回黑風寨了。”
“不行。”
宣武侯死死攥著敖西的手腕兒,“如果像你說的,齊王跟方青山狼子野心,那他一定會對你下手,我不能看你涉險。”
“如果我不回去,那有危險的就是黑風寨了,我跟兄弟們共存亡。”
燭火下,敖西面容堅毅。
宣武侯忽然有些恍惚,此刻敖西的臉,跟記憶中的那張面孔重疊。
輪廓相似,只是印象中的那個人更加穩重正氣。目光炯炯,哪怕身處牢獄也是不減威嚴,“他們是衝我來的,如果我不逃,那死的就是我賀家軍,只要我逃了,他們就能活。”
“......”
回憶戛然而止,宣武侯緩緩鬆了手,長長出了一口氣,背過身去擦拭掉了眼角的淚。
“你說的事情我會稟告聖上,事關重大,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定親王的罪的,聖上派人去青運城蒐集罪證,且不說其中曲折,單說這一來一回,也不止個把月。這期間若是齊王對你們下手,你們有幾分勝算?”
“勝算?”
敖西樂了,“不如說,我能拖到幾時死。”
縱然是生死大事,敖西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勾著唇角道,“外祖父不必為我惋惜,我這條命,本來就是偷生的,能活一日就賺一日。再者說,我一個土匪,死了還給朝廷做貢獻了,不是麼。”
敖西雖然在笑,但他的語氣卻是實打實的自嘲。
宣武侯一直沒有回頭,敖西也沒再說下去,對著宣武侯的背影鞠了一躬,轉身便走。
“站著!”
敖西一回頭,一個巴掌大的物件衝著他面門而來。
定睛一看,竟然是宣武侯的令牌。
這可是象徵侯爺身份的東西,見此物便如同面見侯爺。
別說是調派官府官兵,就連官員也要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