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急吼吼的跑來,難道不知道這靈泉寺裡裡外外都被那位柳將軍的人駐守了嗎?”柳淑淑放下碗筷,挺直脊背,緩緩笑道,“這是生怕那位柳將軍不知道你我認識呢?”
“妹妹既然見了他,呵……以那位仁兄的才智,怕是已經猜出我們的關繫了。”柳闊頭疼的看著柳淑淑。今天這一面,足以讓蕭慕延猜到柳淑淑的身份,可柳淑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很確定自家妹子絕對不可能認識蕭慕延!
李嬸與吳嬤嬤也是一臉不解。聽柳闊的意思,那位將軍來頭不小?她們二人都是在柳淑淑三歲時便跟著一起離宮了,那時蕭慕延還沒有到魯王王宮,自然也是不認識的。
蕭慕延帶著越騎兵在北地名聲大噪,這名聲傳的也是“越騎將軍”“魯王越騎兵”的名號,而這名聲也只是在一些軍隊裡流傳。在這個交通基本靠走,資訊傳遞基本靠吼的年代,想要名傳天下談何容易。哪怕是現代,在網際網路還沒發展起來的時候,“成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更何況是數千年前閉塞的古代!
所以公孫昊一個南方來的世家公子在聽到蕭慕延報出真名後,毫無反應。而蕭慕延也不認識這位在南邊頗有名聲的世家公子,他知道的也只是高源公孫氏一個家族的名頭。
正因如此,柳闊越發覺得奇怪。自家小妹到底是怎麼認識的蕭慕延?更別提蕭慕延現在還是用的化名!
既然選擇了攤牌,柳淑淑自然不會毫無準備。
如果她真的是一個在“三歲”就被抱出宮,在柳闊與吳嬤嬤李嬸這樣的精心保護下成長,定會長成一個天真不懂世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可惜她不是。
小時候裝萌,是為了矇混周圍的宮人們;出宮後扮乖,一是為了不讓吳嬤嬤他們擔心,二也是一直生病沒有多大的精力。
撇開這些因素後的柳淑淑是個什麼樣的人?
蕭慕延怕是最有發言權了。
那個附在他盔甲上的女妖精,一心慫恿著他謀反……
封建禮教?
通通去見鬼吧!
愚忠思想?
趕緊丟掉!
逆來順受?
呵,如果不去反抗,敵人殺了你還會指著你的骨頭罵你是奴隸!
魯王劉昱瑾德不堪王位,那就趕緊下來讓賢!
柳淑淑雖然常年住在宮外,可當年在宮裡,老魯王和老王妃對她的關心都是實實在在的,她生病時,老魯王與王妃不眠不休的陪著她。她出宮後,老魯王與王妃也從未忽視過她的生活。
而劉昱瑾為了繼承魯王之位故意逼迫老魯王,最終讓老魯王成為了劉昱瑾與南邊那位皇帝皇權鬥爭下的犧牲品。
不管是對劉昱瑾,還是當今承平皇帝,柳淑淑都恨不得他們通通消失!她不是養在閨中什麼都不知的小丫頭。與蕭慕延相處的那一個多月,她看到了滿目瘡痍的北方大地,看到了被山匪欺壓的村民,看到了賽罕圍城的攻勢……
皇帝昏庸無能,藩王爭權奪利,百姓生靈塗炭。
同樣的,她也看到了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們。英勇無畏的越騎兵,雖然膽小可關鍵時刻依沒有退縮的東望官吏們。
她是魯王的女兒,身上留著魯王的血。她被呵護著成長,享受著錦衣玉食,而這些並不是憑空就能來的。錦衣華服的背後同樣是沉甸甸的責任。普通小民犯錯,也許只是少了幾兩銀子。而那些高門子女犯錯,代價往往是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們就更應該如履薄冰,如坐針氈,而不是坦然的去享受,去沾沾自喜。
可她沒有兵,也沒有權,只有王嗣這個身份,正好蕭慕延缺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那為什麼不幫他呢?!
“哥哥是想知道我如何認識那位將軍的嗎?”柳淑淑道。
柳闊猛地點頭。
“昨夜吳嬤嬤被帶人挾持,我出寺求救,正好遇到了這位將軍。”柳淑淑道,“他自稱是東望來的將領。我見他身邊的幾個士卒不同尋常,便多問了幾句,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竟然是越騎兵。我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有朝一日真的見到了父王組建的越騎兵,自然生了幾分親近之意。”
柳闊愣了半響。
合著他嚴防死守的這麼久,一切的根源竟然是昨夜夜闖靈泉寺的那幾個“禦林軍”身上了?!
若不是他們夜闖寺廟,淑淑也不會意外出寺求助,也不會遇到晚上從他那裡離開的蕭慕延!柳闊悔的腸子都青了,如果昨夜他再跟蕭慕延多說幾句,說不定蕭慕延就不會遇到淑淑了!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總有種種巧合令人鬱悶不已。
柳淑淑順勢問道:“哥哥,我有一事不明。為什麼父王的越騎兵會在東望?那位東望來的將軍真的是東望人嗎?”
柳闊尷尬的端起茶杯。想來蕭慕延昨天晚上也可能對第一見到人說出自己的真名,然而自家小妹有時太聰明也不好……對方雖然沒報名字,她就先懷疑上了啊。
柳淑淑見柳闊這般姿態,也不追問。心裡盤算著時辰,柳闊在她這裡也坐了快半個時辰了,燕平他們見到柳闊來寺再去通報蕭慕延……
算算時間,蕭慕延也該“氣勢洶洶”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