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著燈的窗戶黯下來了,有幾個人從視窗探出頭,詫異地注視著這個一反常態的女孩。她跌跌撞撞地繞著樓奔跑,拉住每一個經過的人說著瘋言瘋語,那副樣子看得人頭皮發麻。
“怎麼了這是?”
“別理她了吧,今天腦子突然抽風了。”
“聽她說的這是…謝教授有問題?”
“噓,說什麼呢,要真是和謝教授對著幹才會出問題…”
一扇扇的窗戶關上了,在她周圍的孩子都急匆匆地跑開以免被她拉住。可以充當同伴的人一個一個地躲遠了,她發出了多少次請求就得到了多少次拒絕。瀰漫著人聲的大場在她的努力下沉入絕望的寂靜,她不死心地到處找著漏網之魚,最後卻站到了無人的邊緣。
安年呆若木雞地看著這一切,她平時總在幫人,可現在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所有人都在正常的軌道上運轉,只有自己格格不入。她像個傻子一樣站在角落,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說,但沒有一個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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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的交談聲正在靠近,大概是她剛才的喊聲驚動了追捕她的獵手,他們循聲找來展開了包圍圈,不用過多久就會將這隻自作聰明的小獸收入羅網——她剛才太過專注於保護其他人,全然忘記了自己的狀態更要危險,而現在狩獵者要來懲罰她的疏忽了。
安年又一次跑起來,這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該哪裡跑。視野天旋地轉,好像滿世界都是魔鬼的竊竊私語。她一個人跑在這春草搖曳的小道上,只覺得像是身處臘月寒冬。
原來她從來都一無所有,平日中的笑臉只是世界給予的偽裝。現在她真的是敵人了,始終笑對她的人要把她推向地獄,所有人都在旁觀。
如果全世界都拋棄了你,是不是毀掉這個世界也無所謂?
安年用力地甩開這種念頭,可沒了那轉瞬即逝的想法後她大腦就一片空虛,連帶著視野同樣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跑過了多少條小道,只是在無邊無際的空白之後,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抹顏『色』。
大概那只是一個人罷了,一個人的力量在這種態勢下如同蜉蝣撼椿,這誰都明白,可這是最後還能被看見的東西了。她拼了命地跑向那唯一的顏『色』,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用盡全身力氣緊緊地拉住那個身子。
猝不及防中招的人驚異地回過頭來看她,她甚至都不敢抬起頭去看對方的臉,也不聽對方說了什麼,只是翕動嘴唇,自顧自地吐出搖搖欲墜的語言。
“拜託、拜託了…別走,聽我一句。”她顫抖著手說,“有人要過來了,他們在抓我…一定要跑,要離開這裡…他們要來了…”
她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已經快要語不成句,直到說完才反應過來,然後整張臉漲得通紅。
她在說什麼啊?!一不小心連求救的口吻都用上了,那本來都是她自己的事,現在她卻想要把別人拉下水,這麼自私的念頭、這麼狗屁不通的邏輯,哪裡會有人會理這個瘋子?
安年咬緊了嘴唇,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沒能掩飾住自己的慌『亂』,把脆弱的一面全暴『露』出來了。這樣的前提下即使補充幾句也無濟於事,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這樣一群沒頭沒腦的話。
這樣的自己真是糟透了也自私透了,就算被抹殺掉…也是活該吧。
她咬著牙,強自控制著手指準備放開抓著對方的手。沒有別的選擇了,她只能獨自迎戰。再害怕也只是她自己的事,是她做出了那個選擇,那麼代價就只能由她承擔。
可是接下來,微弱的溫暖突然變大了。就像蠟燭的火光引燃了壁爐,那隻溫暖的手沒有掙脫,而是反過來包住了她顫抖的手腕,在她的感官中,那種溫度就像太陽。
安年呼吸都險些停止了,目光一點點往上挪去。那一刻彷彿白樺林中的『迷』霧散開,光芒撲面而來地投下。
“別怕。”江樺看著她,用前所未有的沉聲說道,“我一定會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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