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眸只是微笑還來不及開口,謝刃霜已經搶先道:“沈大能耐,有話快談吧,我擔心……”
沈書明雙眼閃過一絲犀利,道:“我已叫最可信的親信守了這畫舫四周,謝大俠大可放心。”又略一嘆息:“沈家莊在排查內鬼,鬧的人心惶惶雞犬不寧,真擔心逃不過這一劫啊。想必這會兒錦衣衛已經到了。”
謝刃霜急道:“那你還不在家守著?就不怕那些狗東西狗急跳牆嗎?你沈家莊還要不要了?”
沈書明道:“我已經叫人把他們要的訊息準備好了,來了就告訴他們好了。”
謝眸心中驚異:沈書明費盡心思將屠昀司行蹤只傳遞給他們二人,怎麼會又輕易賣給錦衣衛?給錦衣衛的訊息恐怕是造了假的。
果不其然,謝刃霜道:“你這又是何苦?退一萬步講,鎩羽門終究是與你沈家莊無任何瓜葛關系,你有必要為屠昀司隱藏行蹤嗎?你造了假訊息給錦衣衛,總有一天他們會察覺的,到時沈家莊要如何自處?”
沈書明眼中一片清明:“屠昀司是被冤枉的,既如此我是斷然不能賣他的。至於三年前他與小謝姑娘的恩怨……”他望向謝眸“這就要謝姑娘你自己去查問了,沈某隻期望謝姑娘不要冤枉好人,但假若屠昀司罪有應得,也同樣不要放過他。”
小謝姑娘指的就是自己吧?謝眸眨了眨眼睛,柔聲道:“沈莊主公正厚直,是非公斷,謝爾敬仰佩服。”
謝刃霜道:“錦衣衛煞費苦心追拿屠昀司,究竟為何事?你說他是冤枉的,又是怎麼一回事?”
沈書明輕嘆一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你可知太子在都城金陵的坊間有一位要好的紅顏知己?”
謝刃霜冷冷道:“金陵的事我不清楚。”
謝眸瞭然,謝刃霜是不願提及朝堂之事的,他在江湖中漂泊一輩子,眼看著浩瀚武林被烏煙瘴氣的黨爭之事攪得昏天黑地,心中肯定極其怨懟。
沈書明也懂他的心思,語重心長道:“謝大俠心繫江湖武林,此乃大家之風,只是很多事依舊由不得我們,說到底我們不過是小老百姓,無權勢更無官職,即使有心有力也使不上勁,只能看著朝廷沒落……再說太子那個知己,不過是一青樓女,名喚樓心月,不知從何時起有傳說那女子手中握有顛覆朝局的密物!一時間惹得榮王爺與胡左相皆紅了眼,暗中下令抓拿那個叫樓心月的女子……”
謝眸問道:“這是真的還是傳言?那密物又是什麼?”
沈書明回過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口氣醞釀在嘴裡,半晌後才默默然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想這麼久?謝眸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可樓心月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三月初有人說見到屠昀司身邊有一絕色女子相伴同行,體貌面容像極樓心月。五天後樓心月被抓,落入胡堃之手,她招認已將密物交給了屠昀司。這之後大將軍的二兒子在街上被人殺害,有人供認也是屠昀司所為,胡左相便由此由頭向陛下要了錦衣衛調配權,全力追拿屠昀司。”
謝眸不禁冷笑:“這算哪門子的狗屁由頭?當錦衣衛過家家嗎?”
沈書明道:“謝姑娘有所不知,那將軍是當今皇後娘娘的親哥哥,錦衣衛受皇家事宜調配,要說這由頭……也算勉強過得去。只是胡堃心裡想什麼,陛下不知,咱們其他人可都是知道的。”
謝刃霜道:“追拿一個區區江湖中人還要勞煩錦衣衛,真是長臉。只是不知道你所說的屠昀司是冤枉的一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書明解釋道:“太子也不是吃幹飯的,他心愛女子被抓自然坐不住了,於是便設了局裡應外合把樓心月從牢中換了出來。沈家莊在金陵的暗樁打聽到一個可靠訊息,樓心月私下與一易了容的女人會面並小聲稱她為師父,後再打探得知,這個女子竟是銷聲匿跡多年的水淩波!”
謝眸在心中迅速揹著筆跡,這個水淩波倘若還活在世,年紀應該比謝刃霜還要大幾歲,是那個時代裡赫赫有名的高手,靠著一套淩波掌睥睨武林。
“青樓女子與江湖高手關系深厚,很有可能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局,太子故意放話出去說密物在民間,惹得胡堃與榮王兩相爭鬥。至於屠昀司……他攪進來可能是個意外,若沒有他,樓心月大概還不會被抓進大牢。”
沈書明終於將這一幹故事講完,謝眸心中卻現出一個黑洞,上層爭鬥總要扯進老百姓當墊背,可能是亙古不變的現象。
謝刃霜追問樓心月如今的處境,沈書明道:“我的人盯了她一段路程被她甩掉了,這個女人十分狡猾,目前去向不明。”
謝眸點頭,自然得狡猾一些,不然怎麼誘得胡堃與榮王兩相爭鬥?
如此說來這個屠昀司也是可憐,也許是半路遇到樓心月垂涎她的美色搭了搭話,便被她算計上了,卻連累了整個鎩羽門,自己也成了重金追輯的欽犯。
沈書明凝視著謝眸沉思時的面容,心中更加確定接下來要說的話,他認為這位“謝姑娘”確實擔得起豔容雙劍這個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