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從馬車內坐起身來。這車裡容納兩個人是正好的,容納三個人就有些擠了,因為戰秋狂離得太近,沈月的臉再次“騰”的紅了起來。
沈辰先是看了看沈月,又對著戰秋狂道:“我身體好多了,傷口也都在癒合,是時候出去透透氣了。”
沈月驀然間拉住沈辰,低聲說了一句:“哥你歇著,我出去。”另隻手挑了車簾就鑽了出去。
沈辰心事重重的樣子,戰秋狂倒是毫不在意,有人出去他樂得清靜,立刻伸開了兩條大長腿倚靠在了馬車的一角閉起眼來。
沈辰本想給妹妹營造個私人空間培養感情,沒成想這兩個人誰也不領情,他索性也帶著悶氣閉起眼來。
沒過多時,戰秋狂的聲音悶悶的傳了過來。
“辰老弟,你有事就快說,別學你師父一樣趕路八裡地也打不出一個屁來。”
有了他這番下臺階的話,沈辰安心許多,他忽而湊到戰秋狂眼前,身前的熱氣直撞戰秋狂頭頂。
戰秋狂駭得一臉驚恐:“你離我這麼近做什麼?”
沈辰貼著他小聲的道:“我問你,你覺得我妹妹……月兒怎麼樣?”
他這句話一問出口,戰秋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挺好的啊,蕙質蘭心,賢良淑德,溫婉可人,秀外慧中……”戰秋狂搜腸刮肚,把他知道的成語全都用上了,隨後撓了撓頭“困了,你能從我身上下去讓我好好睡一覺嗎?”
沈辰不動,保持著車咚的姿勢,沉著更低的聲音問:“那,如果我想把她許配給你……”
戰秋狂瞪圓了一雙大眼,十分驚恐:“你別跟我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
沈辰確實一臉正色的。
戰秋狂眼中不羈盡散,一瞬間他想到了許多事,過往的那些點滴迎面撲來,結成一張理不清的網。隨後他自嘲的笑了笑:“承蒙辰老弟你看得起我,只可惜我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
沈辰瞠目:“你為何這樣想?若還是因為當年的事想不開……”
“與刺客組織勾結盜取自家刀譜……”戰秋狂打斷了沈辰的話,灰色的眼珠蒙上了一層白霧“是因為嫉妒自己的哥哥有資格繼承鯤鵬刀法傳人之位……百裡城的叛徒敗類。”
“秋狂!那不是你的錯!”
戰秋狂扭過了頭去:“我累了,睡了。別再來打擾我了。”
這之後車廂內歸於平靜。
沈月心中驀然鬆了一口氣,但隨後她的臉在漸行遠去的層疊矮山的一片黛色中又顯得格外落寞。
陸海生努了努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作為一個女兒家,還有什麼比被人當眾拒婚更丟人的事呢?
按道理講,沈辰真是將方方面面考慮的井井有條。沈家莊破敗沒落,戰秋狂身在世家只有虛名,他跟沈月確實是門當戶對的一對。
如今胡堃對沈月的特殊能力毫不死心,戰秋狂一直這樣跟著他們總歸名不正言不順,若戰秋狂能跟他們成為一家人,那麼保護沈月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只可惜,有人不上套。
人在飄忽的半夢半醒間,謝眸的話格外清晰。
她擎起一杯“繾綣”,輕揚著微醺的臉頰,淡淡的聲音中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諷刺:“……凡是說他是敗類的人,那是他們自己也有問題……”
戰秋狂在夢裡竟然笑了。
若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武林敗類又會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