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中,又有幾人是抱著為辛蒼慶生的目的來的?
謝爾突然有些厭倦這樣的江湖人生。
她從小練武只為報仇,謝刃霜不知教了她多少次要放下心結,她永遠做不到,甚至還會在心裡咒罵謝刃霜,覺得他一點也不心疼自己的兒子。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江湖是弱肉強食的鬥場,她手中的雙劍沾染多少鮮血,她卻未曾退縮。
如今卻在一張張偽善的面孔前第一次有了厭倦的情緒。
圓桌邊稀稀拉拉的坐了人,有幾個粗魯不懂規矩的立刻伸手抓了酒壺就倒酒,抓了肉就往嘴裡塞。
辛蒼說話從不喜歡繞彎子,江湖人盡皆知的事再藏著掖著就有些虛偽了。他微微垂眸,便又昂起了頭說道:“想必各位都已聽說,屠昀司要來取老朽性命。”
雖已是年入半百的年紀,辛蒼的身板卻無一絲一毫的佝僂,還挺直的像個年輕小夥子一般。
下面便有人搭茬問道:“在下說話比較直,希望辛堂主不要介意,有個問題一直想不明白。”
辛蒼道:“壯士但問無妨。”
“屠昀司……或者是鎩羽門與蒼然堂是何舊怨?我記……”
那人想說他記得辛蒼的大兒子辛明明也是死於屠昀司手中,猛然察覺不妥,又緊緊的閉上了嘴。
辛蒼的語氣中帶了些無奈:“無非是些陳年舊事的恩怨罷了……”
他幽幽的嘆著氣,下面的人就不好意思繼續追問了。
不多時有人在下面情緒激蕩的吼道:“辛堂主您放心,今日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不會讓那個屠昀司得逞的!”
一人說罷,就又有第二個人接話:“就是!有誰不知屠昀司練了那功,不過三年時間,武功進步速度邪速,這些年仗著自己有邪門歪道的功夫傍身橫行霸道!”
謝爾不禁有些驚訝。就連陸海生也震驚的張大了嘴。
且不說蒼然堂與鎩羽門是什麼舊怨深仇,往事誰對誰錯,就“橫行霸道”這一條,是哪來的呢?
雖然他害謝眸身受重傷差點一命嗚呼,除此之外,也沒聽說他做過其他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氣憤如謝爾,此刻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怎麼?難道在場的人都跟屠昀司有仇?屠昀司也殺過他們的妹妹?
辛蒼不過就是嘆了口氣,也許往事錯誤的根源在他也說不定呢,這些人是吃人的嘴短怎麼地?怎麼就這麼理直氣壯的群起而攻之了呢?
有一個兩個人開了口,就有三個四個。
“我聽說屠昀司練的那個邪門功夫叫‘孤煞’,是家傳的秘功,內功心法與劍法相輔相成的一套。”
“你知道為何叫‘孤煞’嗎?聞說練了此功就不能……屠昀司原本的夫人小妾都被他趕走了。”
“不能什麼?你說清楚啊。”
“哎呦你傻嗎?就是不能那個呀。男人啊……唉,為了這邪功,值得嗎?”
越說越離譜,謝爾眉頭擰成化不開的結,握著劍的手徒然緊了又緊。
她是與屠昀司有著仇恨不錯,卻也不喜歡聽這些混蛋們在背後以訛傳訛說些詆毀人的渾話。
在謝爾看來,眼前的這群道貌岸然的虛偽小人比屠昀司還要可恨。
陸海生也聽得咬牙切齒,他本來就是心性單純眼裡不容砂子的性格,此刻便憤恨的對著謝爾道:“反正屠昀司還沒來又聽不到,真的到了恐怕他們也不敢說了。”
謝爾突然笑了笑:“你怎麼知道他沒來?也許他就混在這些人當中!”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洪亮,比方才陸海生的聲音高了不止一倍,陸海生渾身一震,原本嘈雜的人群突然寂靜無聲。
打不過就賣賣嘴上的便宜唄,反正說閑話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