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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淩波

“沈大哥,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這不是信與不信的問題。”謝眸伸手輕輕掰開沈辰的發白的手指“叫我坐立難安等在這實在不是我的作風,不過求個心安。至於月兒說的……假若真逃不過也是命數如此。”

沈辰還待再抬手,卻被謝眸攔住了。

她知道沈辰是頗具君子之風的,所以只將自己纖細的手指虛扣在他的腕間,其間試圖想要排程些丹田虛空的內息,但體內殘存的酒意惹得她周圍軟綿,嘗試了幾次都不得要領,只得訕訕然作罷,手指輕彈過沈辰手背,兩指頭相併做出個以刀斬下的動作。

“沈大哥,有這個墨跡的時間都能追上人了,咱們邊走邊研究成不?”

沈辰的手背被女子纖弱的指頭點過,他下意識縮回手,怔怔望了望沈月。

直至今日沈月方才見識到謝眸的這股八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拗勁兒,都已將前途叵測的噩耗說與她了,卻好似對牛彈琴,長這麼大她還沒這麼頭疼過誰。

她再伸手去扯謝眸衣角,這一次被謝眸提前預知到,反手一別同時執起韁繩,用僅存的清醒調出全部的力抽了韁繩,風馳電掣般的躥了出去。沈月的手就那麼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中。

……

水酒兒收回一劍,一雙秋水明眸眨動兩分,隨即想要追擊謝眸而去。

然而她的馬速實在太快,水酒兒追了兩下發現兩條腿的自己實在是跟不上四條腿的。

謝眸眼神瞟過,正看到樓心月手中竹笛旋出流星追月般的速度,眼花繚亂的格著百裡夏烈迎面砍下的秋楚刀。

她沒有見過樓心月正式出手,這之前眾人對樓心月的瞭解也是知之甚少,實在想象不出一個如此嫵媚的女子出起招來該是怎樣的。

她胯.下的馬兒彷彿也知她心切,最終還未看到樓心月出什麼致命的招數,她人就已經掠出了長街。

本是路痴的她憑著方才捕捉到的戰秋狂的那個背影,追上了他方才踏過的路。出了這條街,火油味更重,煙霧也更清晰,滾滾濃煙沖天,連風都要化不開了。

謝眸一路追著濃煙前行,五髒六腑擰成了結。

樓心月幾乎是胡堃手下的最後一道防線,倘若連她都已出現在外加以阻攔拖延時間,想必這場火勢不會太小。

酒後的醉意後勁湧上頭來,直攪得謝眸昏天黑地。她在掙紮中爬下了馬背,踉蹌的沖向百裡家的大門。

危難中激發了她駕馬的技術,居然追上了戰秋狂!

敞開的大門後站著一個小廝,他剛開了門把橫沖直撞的戰秋狂迎了進去,正要關門,大門後突如其來一隻素白的嫩手,“啪”的一聲按在了門縫上。

幸好這個小廝反應得當適時拉開了那道距離,再快一步就要夾住謝眸的手了。

他驚恐的望向門外,一個身著淺色衣裙的高挑少女蹙著眉就要往前擠,臉上紅坨坨的像胭脂塗多了。他立刻警覺的阻攔:“這位姑娘找誰?”

“你們府上都著了這麼大火了你還管我?”謝眸換了個方向往裡擠。

“家主吩咐無論出了多大的事都要看好大門,莫要讓歹人……”

謝眸胸口泛起波瀾,竟湧上一股蠻力,她伸了手就去推那小廝,本有幾下拳腳功夫的小廝被她推了個趔趄。她急急丟了一句話:“我認識顏若峰顏總管!豔容雙劍是我姐!百裡二少是我朋友!”

也不知這三句話裡的哪一句頗為實用,小廝居然就沒再攔她。

百裡家繁複錯雜,門後一處石屏風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繞過石屏後竟別有洞天,比百裡別苑大了數十倍還有餘。被這方大場面閃瞎了眼,謝眸這才意識到自己眼前模糊一片,腳下浮騰,原本還能走直線的她現在只能轉悠著畫圈。

這酒原來是後勁大。

雖說沈月道出於自己不詳的天機,謝眸卻沒有分毫的在意,許是酒壯人膽,許是形勢危急下的她往往總能迸發出一股尋常人沒有的鎮定與膽色,許是所有的一切都連帶著一個戰秋狂……即使腳下拌蒜,謝眸依舊沿著視線模糊中的黑煙方向奔去,身邊嘈雜聲不絕於耳,在她聽來卻帶了很重的耳鳴聲,有幾個疾走的小廝丫鬟手裡拿著水桶,也只是詫異的回望她兩眼,緊接著就與她錯身而過,投入那一片黑霧中。

穿過水榭相連的極長的廊橋,眼前是一片園林假山,之後是幢幢灰瓦的臥房,濃煙就是從這裡冒出來的。

一陣高過一陣的驚呼聲直往謝眸耳朵裡鑽,與她響成擂鼓的心跳聲震耳欲聾的混在一起,令她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