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怎麼……”
邱生滅重重嘆了口氣。
謝眸心頭猛然跳快好幾拍:“您沒找到我姐姐?”
“你姐姐她……”邱生滅垂了垂頭“我沒能攔住她,她把你交給我,獨自上金陵去了。”
謝眸手指顫抖,那本書“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她早該想到謝爾獨來獨往慣了,如果不是不想將她託付在百裡城,早就自己上金陵去了。
更何況她那點小心思怎能瞞得過謝爾?眼下邱生滅在正是個好時機,不及時把她託付出去,難不成要等到了“莫停留”被謝刃霜扣下嗎?
謝眸也嘆了聲氣。
“你也別擔心了,在這裡好好養傷,不出幾日就能正常行走,到時我想辦法委託個人送你上金陵。”
謝眸忽而想到了之前相助於她的那個來路不明的“野人”,立刻問道:“前輩,這林子裡是不是有個瘦高個兒的男子,好像神志有些問題。”
邱生滅眼睛亮了下:“是有個野瘋子,好像還是個啞巴,三番兩頭上我這裡來偷東西吃,我看他可憐後來就多做出一份來,他也不是每日都來,隔個三兩日的會來一次。怎麼?你遇到了?他沒傷你吧?”
謝眸將前後事細細講了。
邱生滅自地上拾起那本書,沉聲:“如此看來此人雖然神志不清,清醒前肯定也是個明辨是非的善人,不過我所說的委託之人並不是他,總不能叫一個瘋子帶你出山。”他摩挲著《識圖內功》的扉頁“有一點我十分不解,既然秋狂小兄弟這般為你出頭,定然視你為摯友,他師承於絕世高手戰無遇,有他庇護不是萬無一失嗎?你們為何分道而行?難不成是走散了?”
這一日的太陽就要沉下地平線,最後那點血紅殘光映照在她閃閃發亮的眸子裡,轉而化為溫暖的秋水般沉靜。
這個問題問得她說不出話來,就連搪塞的話也說不出。
好在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了陣異響。
鄭老鬼發出非人的怒吼聲,同時木門被弄得震天響,也不知是他用胳膊肘撞的還是用腳踹的。
邱生滅站起身往外走:“這屋子隔音不好,看來是被他聽到你聲音了,我去瞧瞧。”
謝眸倚靠在長椅上,手中胡亂翻著那本書,卻再也看不進一個字。
太陽落山後屋內又沒點燈,黑暗一點點侵襲進室內。
好在山林間的月光異常明亮,勉強代替燭光讓她模糊著分辨了物件擺設,手裡書冊扉頁上的名字愈加飄忽,不知怎地在這樣奇異的環境裡她突然想到了這具身體已故去的父母。
若不是被捲入局勢的洪流裡,她的父親大概還是會去做個隱士劍客,那她和姐姐大概也會有段安穩的童年,或許直到如今還在深山老林裡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只是謝刃霜不甘願屈服於亂世的夾縫中,她的父母亦不願如此。
“無可奈何”這四個字飽含辛酸,卻也蘊藏多少俠者為武的仁心宏願。
她再次想起心底最惦念不下的那個人。
手指剝落著書頁邊角,謝眸在想,若是他拿到這樣一本書大概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讀的懂、講得透。
她很想他。
沒過多時邱生滅回來了。
他手裡提了個竹籃食盒,放下後邊點燈邊對謝眸道:“來不及做吃的了,中午剩下的饅頭和稀粥,侄孫女湊合著吃口吧,明兒早給你炒野菜吃。”
謝眸伸手從籃子裡摸出饅頭,笑道:“別麻煩了,等我腿傷好了下地給您老人家做吃的,雖然算不上手藝多好,做些個家常小菜還是沒問題的。”
邱生滅也拿出饅頭咬了口。
謝眸欲言又止的問道:“您師弟……”
邱生滅:“果然是聽到你聲音認出來了,不過你別怕,我將他綁起來了,你安心在這邊住下,不會有事的。”
謝眸極其為難:“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