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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少女

即便戰秋狂再怎麼受人排擠與誤會,這些話都輪不得陸海生來編排。他是個無名後輩又實在沒什麼立場,更重要的是,他與謝眸關系太過親近。假如今天說這番話的人是謝爾,謝眸也只會更氣惱,不會退讓半分。

她的聲音依舊帶著冷意,也不知陸海生有沒有意識到,這三年她是從未用過這種語氣對他說話的。

“是啊,技不如人賤如螻蟻,那你還不快去練功,在這裡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背後捅人心窩子有意思?”

陸海生翻著眼睛,沒想到謝眸會反擊,一時有些懵。

謝眸話還沒說完,後面的話徒然高起好幾分:“有本事你上他面前說去啊?你敢嗎?!”

門口一個人影忽而站定,似乎是被謝眸嚇到了。

她回過頭去,見是顏若峰迴來了。

顏若峰張了張嘴,好久才發出聲音:“那個……說什麼啊?小謝姑娘你怎麼了?還有,陸師弟回來了啊?謝姑娘呢?”

陸海生好似一瞬間被人打醒,他怒氣沖沖朝著謝眸吼了一聲:“話都跟你說清楚了!你要是願意插足別人感情我也管不著!回頭叫師姐來收拾你。”

他一轉身大步流星步出一丈遠,正撞上迎面而來的戰秋狂。

“衣裳……”

戰秋狂還未說完,謝眸劈頭蓋臉在後面吼了句:“他用不上!”

陸海生本想抬頭去瞪一眼戰秋狂,眼皮抬到他臉上忽而又沒了勇氣,堵在心口的怒火無處發洩,竟伸腳踹翻了一盆開得正好的梔子花。

謝眸繼續不甘示弱:“踢壞了你賠!”

陸海生的身影匆匆消失在了拐角。

印象裡的謝眸好似從未這般失控過。戰秋狂還以為她永遠也不會發脾氣。他小心翼翼的向顏若峰投去一個詢問的表情,顏若峰隨即攤了攤手。

謝眸急喘著自胸口運平兩聲氣,一把推開了戰秋狂。

“騙人鬼……”

這番怒火全部源自於陸海生對戰秋狂的無禮汙衊,此刻見了他,她方才想起最關鍵致命的那一句……

沈月對她的好來自於各類事無巨細的小事,或是把過脈後送來的一碗蓮子湯,或是夜裡無聲無息蓋好她踹開的被子。這個姑娘溫柔的似春日裡的一泉溫水,從不會特意表露自己的情感,也不會熟視無睹。

要她親口說出兄長之命媒妁之言恐怕難如登天吧!

雖然人身處古代,謝眸卻也不會幼稚到拉一下手就要與人私定終身,更不會直喇喇的去問人家“你是不是喜歡我”這種自討沒趣的話。

更何況,她心裡的小萌芽才冒出個尖,離茁壯成長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前世患過癌症的她,病癒後最大的優點便是想得開。想不開怎麼樣呢?總不能鬱結得讓自己病症複發丟了小命吧?

她很快調整好了心態,問道:“沈月……吃飯了嗎?”

本來是想問“他們”的,不知怎地,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沈月”。

而且她發現她語氣冷得幾乎不近人情。

終究還是不能如自己想得那般豁達。

戰秋狂愣了愣,不過還是很快的回道:“吃著呢。那個……你去喝點粥麼?”

“不去了。頭疼,我去睡會兒。”

她要安靜的把這一段心緒整理妥當,如果可以還要把這棵小萌芽截根掐斷:總不能如陸海生所說,去做一個插足別人感情的“無知少女”。

戰秋狂張開口還欲再說什麼,她已經疾步離去。

豔陽早已爬過小園曬上長廊,不過是幾格陽光的光景,那個方才閉著眼睛走過園門的少女恍若從 初夏走入初冬,就像變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