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是誰?”白千灣納悶道。
周楊一愣:“你也不記得了?”
“嗯,因為生病忘記了不少事情。”
“抱歉,”周楊很是吃驚,“那還是忘了吧……這樣最好。”
白千灣隱約覺得不對:“為什麼?”
“因為……啊。”周揚驀地看向了白千灣身後,臉色一變。
白千灣也回了頭,沒想到看見的竟然是宋弄墨冷冰冰的一張臉。他看起來很是警惕,注視著周揚的眼神像是摻了冰渣子似的銳利,這架勢,彷彿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
對峙了幾秒,周揚面露尷尬之色:“千灣,我先走了。”
目送周揚的奧迪車揚塵而去,白千灣心裡默唸剛剛聽見的兩個人名,生怕自己忘了,又奇怪宋弄墨的反應。周揚和宋弄墨想來也有過節吧?
“先回酒店再說。”宋弄墨說著,與白千灣返回酒店四樓,他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風塵僕僕,像是特地來找白千灣的。
先前雖然意識到應當遠離宋弄墨,但此時他如此隆重地上門拜訪,白千灣也不好拒絕。進門之後,他忙碌地幫他放好帶來的禮物,又去斟茶。
“你為什麼和他聯絡上了?”宋弄墨的語氣聽起來很嫌棄,也不知道是嫌棄周揚還是他。
“他是我通靈的客戶。”白千灣煮了水,“不忙嗎?我聽說了你家裡的事情。”
小康王蹲在他腳邊翻著袋子:“茶葉、水果……”
“已經報警了。”宋弄墨說。
回到房間,小康王就開始亂翻宋弄墨帶來的東西,袋子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沒有人管他,兩個人類都沉浸在對話裡。
白千灣抹了把臉,他有點累。兩人坐下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沒有茶之類的東西,都在鬼屋那兒了,只能給宋弄墨倒杯水。
“今天過來有事嗎?”
“只是過來看你,”宋弄墨挑著眼看他,細長的手指貼著玻璃杯子摩挲,“房子還得過段時間才能還給你,不過,你還是換個地方住吧。”
白千灣還在思考剛才的問題,因此,宋弄墨的建議從他左耳穿過,又從右耳消失。他說:“嗯。李覺愛和裴一輝都死了?”
宋弄墨聽了這兩個名字,稍微遲疑了一下:“他們去世也有幾年了。”
“李覺愛、裴一輝,他們是我同學嗎?看起來好像是這樣,但我想不起來了。”
他打了個哈欠。
白千灣被哈欠淹沒了,他睏倦地倚在椅背上,眼皮半垂,像是隨時要睡過去,很久也沒有得到宋弄墨的答案,他才勉強睜開眼睛。
只見宋弄墨微微顰眉:“原來你忘了,那件事也不記得了嗎?”
“那件事?”
“我是說‘巫術案’。”
宋弄墨吐出這三個字的時候,白千灣忽地墜入冰窖,一群宛如螞蟻的恐懼爬滿了他的全身,就好像這三個字陰暗、沉重、不可觸及……
一些奇怪的場景冒了出來。
少年的頭頂是巨大的四葉扇,像長毛蜘蛛一樣髒,好像隨時會動。如果不是這個陌生少年的膝蓋正跪在他胸骨上的話,白千灣大概能多看一會兒。膝蓋和體重壓在他身上,不時還有拳頭砸下來,這個健壯的少年頗為艱難地將他制住了。眩暈和疼痛之間他聽見少年大喊:“覺愛!我抓住他了!”
……
“不記得了,”白千灣雙眸中泛淚的恐懼已煙消雲散,只殘留凝望幻覺時的疑惑,“‘巫術案’?我還是在網上看見的都市傳說。”
宋弄墨看著他,默然不語。他心裡有了猜測——
白千灣失憶了。
雖然病歷單上沒有這方面病症的記載,但是誰知道跳樓撞到腦袋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何況以白千灣這個人的性格,哪怕失憶了也未必會到醫院就醫。他看起來的確和從前有點微妙的不同,比如對宋弄墨明顯的生疏和防備。之前宋弄墨把這些不同歸咎為兩人太久不見,也懷疑過他是不是被鬼上過身,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他根本就是忘了。
宋弄墨停下了撥弄打火機的手,笑道:“不記得了也好,那件事挺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