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姑娘,我這就去!”蔣公公告別了姑娘,讓馬伕趕著馬車往帽兒衚衕的方向走去。
到了衚衕附近,蔣公公下車打聽。
帽兒衚衕蔣公公以前可沒有來過,到了這兒,蔣公公方才知道原來繁花似錦的京城之內竟然也有如此蕭條破敗的地方,人們的住處、衣著都很破舊,看得出生活也成問題。
這樣的地方竟然也會有那樣一個出塵脫俗,宛若天仙的姑娘。
蔣公公兀自感嘆。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聽得蔣公公在打聽汐月,就用破舊的衣袖擦了擦眼睛:“你是說汐月姑娘啊,真是太可憐了,昨日她的老父親病重過世,她因給爹爹媽病潦倒到連一副薄棺材也買不了,這會估計還在南街口的大樹蔭下呢,她要‘賣身葬父’!多孝順的孩子,可惜我們也是連自己個都顧不過來的人,不然怎會任憑她在這驕陽之下跪在那裡!”
蔣公公被老婦人這麼一說,也擠出兩滴淚。
苦命的女子啊,那日是被人所逼,跳入江中,這才幾日,父親就過世了!
蔣公公順著老婦人所說的地方找去。
話說沐汐月那日被少將軍送來之後,少將軍給她的爹爹請了最好的郎中,抓了最好的藥,因為出門急,身上沒帶多少銀子,但都留給了汐月,汐月很是感激。
可是那些藥吃完,銀子也用完了,父親的病沒有見好,他本來就病重又加上前幾日受了店家小二的好一頓毒打,再好的藥也回天乏術,爹爹竟然在昨夜撒手人寰了。
汐月的身子雖然現在是被安安所佔用著,但是在古代,作為被安安靈魂附體的汐月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真是一文錢難道英雄漢,爹爹家中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他雖然是汐月的爹爹,但現在也是自己的爹爹,作為女兒哪有讓父親裹著一個草蓆入土的道理,那是大不孝。
即便是沒有上好的棺木,就是一口薄棺材也好啊,可是一口薄棺材竟然也要文銀二兩,再加上其他,汐月實在無能為力,雖然現在她已經傳成了汐月姑娘往日的各項本領,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可是這大熱的天,爹爹的屍首能等到自己掙下棺木的錢嗎?
汐月陷入了極大的困惑當中。
爹爹在彌留之際,倒是給了自己一塊通徹透亮的羊脂玉的如意玉墜兒,從選料和做工來看堪稱上品,但是爹爹說了一個驚天的秘密,說汐月並非他親生,是他十七年前在唱完小曲之後,在田間的地頭上聽見嬰兒啼哭,見是一個剛出生的女嬰,見沒人來領,覺得可憐,就把她抱回家,她的襁褓中就放著這麼一個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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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看見墜子不是普通的墜子,知道汐月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就把這個墜子收起來了,近些年來就算是家庭再怎麼潦倒,他也沒把這個墜子當去,因為這事關女兒的身世之謎!
爹爹也告誡汐月,不要把這個墜子為了他當出去,那樣他會死也不安心的!
汐月跪倒雙腿發麻,眼睛哭得紅腫。
她是不能再去找爾青了,自己已經麻煩了他那麼多,不能夠再給他添麻煩了!
她今早出來到現在天已經快暗了,都是圍觀嘆息的人多,沒有人敢真正買她,汐月心裡著急,爹爹啊,怎麼辦?我真是沒用,作為被你養這麼大的女兒,臨了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汐月抱著爹爹那把舊琴,彈起悲慼戚的樂曲。
蔣公公終於看見了人群中的汐月。
只見她披麻戴孝,一旁是蓋著白布的老爺子,她纖細的手指撥弄著琴絃,旁邊斗大的字寫著‘賣身葬父’!她的琴撥出悲天憫人的音律,令人潸然淚下。
蔣公公走了過去,他扯掉汐月背上插得草標:“汐月姑娘!”蔣公公要扶起她。
汐月抬頭看見一個衣著華麗,面板白皙的中年人叫著自己的名字,她尋思著來人是誰,怎麼沒有半點印象,她管不了那麼許多了,既然他扯去了自己的草標,那麼就意味著他要買自己。
汐月一個響頭叩了下去:“這位爺,你要是幫我葬了我的父親,我沐汐月下半輩子自當做牛做馬伺候!”
蔣公公自是一陣心酸!
“你快起,汐月姑娘,我和我們主子是那日在江中救你之人,今天我是受我們主子之託,來看看你怎麼樣了,想不到才幾日不見,姑娘就遭了這麼大的難!你快請起,不必拘禮!”汐月聽爾青說過,他是受人之託照顧她的,她還沒來得及細問是受誰之託,今日看見那日救他的人又來幫著自己葬爹爹,自是感激涕零,她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不敢啊,汐月這可不敢啊!”蔣公公拉住了汐月。
汐月的額頭已經發青。
蔣公公趕緊拿出銀票差人去買了一口上好的棺木,等到把汐月姑娘爹爹的後事打理好,天已經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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