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悅臉色更加不好,“可知道是什麼毒?”
那仵作花白的鬍子抖了抖,額頭緊張的出了一把汗,“回陛下的話,奴才觀之,像是相思子加了見血封喉的汁液所製成的毒物,極其陰毒,能讓人在一刻鐘之內死亡。相思子俗名又稱雞母珠,並不常見,見血封喉則是一種劇毒的植物,據說,只有東方的莽荒之地有此物,平常並不得見。”
“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給朕如實招來!”榮悅攥緊拳頭,冷眼掃向一旁候著的宮嬤。
在他眼皮子底下,還敢這麼謀財害命,渣受之人可真是大膽。
“陛下,老奴不敢說……”
“說!”
“流蘇死之前,只吃了鳳小姐喂下的那顆不知名的藥丸,此後再沒吃過東西……”
“你說什麼!”榮悅眉頭一豎。
在他的認識裡,鳳七笙不是個壞人,她很純粹,雖然她眥睚必報,可心地並不壞,還會為人求情。
雖然丫鬟僕從的命都不值錢,可再怎麼也是條人命,榮悅不相信鳳七笙的手中會沾染鮮血。
榮悅的目光很冷,嚇的花嬤嬤一個哆嗦,可還是咬牙繼續辯解道,“老奴不敢撒謊,鳳小姐先前喂流蘇東西的時候,殿內眾人都瞧見了。”
榮悅眸色一沉。
因為,他也看到了。
他雖然看到鳳七笙餵了流蘇一樣藥丸狀的東西,卻也相信的沒去問她。
見血封喉,東方莽荒之地,他很耳熟。
仔細一想,他與鳳七笙再遇見那次,鳳七笙剛從那裡逃出來。
想到此,榮悅激靈了一下,猛的打了個哆嗦。
答案如何,呼之欲出。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記憶中充滿動力喜歡玩笑卻沒有惡意的小姑娘會變成這樣,還是他從未看清她?
鳳七笙,這次是真的過分了。
可笑他還說為她做主,為她撐場面,她卻根本不稀罕,推了他的幫助,偏偏用這種下作不入流的手段來報複。
榮悅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氣的臉都黑了。
君子坦蕩蕩,他向來忌諱女人惡毒陰狠,更不喜人在背地裡玩陰招。
鳳七笙這種把他玩弄於互相之間的行為,無疑不是狠狠踩了他的忌諱一把。
“來人啊!”榮悅站在大殿臺階上,提高音量,從喉間迸出的聲音,顯得格外森寒,“從今日起,誰也不許管她,朕倒要看看,誰還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囂張!”
榮悅說完,陰沉著一張臉甩袖離去。
鳳鸞殿正殿裡。
先前哭的泫然欲泣的貴妃又是另一副模樣,她輕撫著手中的一個藥瓶,眼神卻毫無對焦,深沉似海。
她在想榮悅。
她從豆蔻年華便嫁給榮悅為妃,十幾年來,小心翼翼的的守在他身邊,兢兢業業的為他打理著後宮,
榮悅對她其實並不算差,平日裡也算憐她惜她,可是她懂,榮悅的那些憐惜,那些容忍,都太過規矩。
宮中人都只道陛下對她隆寵,六宮粉黛在她面前都失了顏色,只有她自己明白,榮悅對她並非寵愛,那些隆寵都不過是為了權衡後宮,給她這個掌權人立威。
就像是完成限定的任務一般,不含一絲一毫的私人感情。
別人不仁,也別怪她不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