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寂靜了片刻，才又傳出付老先生低沉渾厚的聲音，“你確定要做？”

“……是。”顧子安低著頭肯定道。

“非做不可？”付老先生又問。

“是。”顧子安抬眼，眸間閃爍著堅定。

“可是……”付老先生似乎嘆了口氣，“這很難。”

“學生知道。”顧子安的聲音漸漸變地沉著有力，“可死去之人屍骨歲寒，總要做些什麼，讓她心安。”

付老先生又沉默了，只怔愣地望向窗外，久久未有過別的動作。

而顧子安就這樣毫無怨言的跪著，直到最後，意識到付老先生真的不願意同他言語了之後，才慢慢地從懷裡拿出一個青色小瓶，約手掌大小，恭敬地遞到付老先生面前。

“竹葉青，學生在北境的時候，琢磨了很久才釀了這一瓶，想來，是沒有母妃釀地好喝，還請先生不要嫌棄。”

竹葉青……

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付老先生漠然的表情中閃過細微的鬆動，像是一個石頭做的雕像突然有了活力。

“先生，學生告退。”顧子安起身欲退，卻在走到們口的時候，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般，轉身又想付老先生重重地施了一禮，“方才一切，多謝先生手下留情。”

補充完這句，他才真正的轉身而去。

堂內風聲又起又落了不知道多少次，才見父老先生微微扭頭，深沉的目光落在那青色小瓶上。

與此同時，零星的記憶碎片翻湧在腦海裡，刺的人心頭一痛，付老先生眯了眯眼，那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先生，羽兒錯了，羽兒再也不在課堂上說話了，好不好?”少女嬌俏的小臉急地微紅，一雙杏眸裡滿是可憐的祈求，“您別罰我了，上次打的手板還沒好呢。”

付老先生一臉嚴肅，毫不留情地道：“既然知道了錯處，竟然還犯！縱使你天資聰慧，不輸兒郎，難道別人就不學麼？如此擾亂他人，罰你跪都是輕的！”

少女聞言，羞愧地低下了小臉，不過剛低落沒一會兒，就抬起頭，一臉討好地湊到付老先生面前，“先生，羽兒剛得了一個好東西，紫檀木做的酒葫蘆，可是寶貴著呢，據說啊，把酒放在裡面，一年半載都是不變味的。”

付老先生一聽到跟酒有關的東西，眼睛裡瞬間迸發出璀璨的光芒。

少女一看有戲，立馬再接再力道：“而且最近學生又釀出了新品，名為竹葉青，清爽又不上頭，最適合夏天飲用了，而且……”少女刻意壓低聲音地補充道：“這世上可是誰都沒有嘗過呢，先生，您只要免了我這一次，明日學生就用那紫檀酒葫蘆……”

“嘖，荒唐！”付老先生無情地打斷少女，“你這是在賄賂老夫麼？”

少女一聽這嚴厲的語調，立馬灰溜溜的縮了回去，完了，這下被罰肯定的了。

正在她萬分懊惱，愁眉苦臉之際，頭上突然傳來了一句輕問，“那酒葫蘆……裝的夠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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