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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車禍(一)

“是。”護士門答應著立刻行動起來。

劉和平和李躍進還有張潔、郭佳直接去了手術室做術前準備。

在手術室裡,一切準備就緒後,在開始手術之前,李躍進為安全起見,讓張潔和郭佳為許麗明檢查內髒是否有出血,郭佳檢查後說:“內髒暫時無出血症狀。”

張潔說:“心律加快,血壓90 ——60,可能與出血過多有關系。”

李躍進說:“立即輸全血。”

藍燕不知道許麗明是什麼血型,忙問:“李主任,知道許護士長是什麼樣的血型嗎?”

李躍進和許麗明在一個科裡知道她是什麼血型,因為在許麗明生玲玲時在産科曾經輸過血。他說:“我知道的,通知輸血科,準備三個rh陰性ab型血。”

“好的,這血型太少見了。”藍燕很快給輸血科打了電話。輸血科回話說,這種血型目前只有一個儲備血。

李躍進說:“有一個先拿來用,讓他們向血站抓緊要血。”

藍燕很快又給輸血科打了電話,輸血科很快把僅有的一個rh陰性ab型血送來了。李躍進又問麻醉師麻醉情況怎麼樣,麻醉師說可以了。李躍進看看劉和平,劉和平點點頭,李躍進知道萬事俱備,他說:“手術開始,和平主刀,我做助手,張潔、郭佳,你們負責監護。”

幾個老同學點點頭,分別開始了行動。

許麗明出身在太行山深山老區一個普通的農戶家庭裡。太行山是縱貫華北大平原西緣,綿延800裡的石灰岩山脈。在1977年的秋天,正是紅柿長滿山野的季節,在崇山峻嶺中的一個半山坡上,靜謐的叢林中有幾十幾戶石頭砌成的、青石板蓋頂的低矮的小房子,坐落在山崖下邊一小片一小片的平地上,高大粗壯的柿子樹,低矮的石頭房,還不時地蒸發著古代的原始氣息,許麗明就出生在這個小山村裡。那裡的山坡上有一圈圈用石頭砌牆圍成的小片空地,上面種著莊稼,那是過去開鑿的梯田。這裡交通閉塞,土地貧瘠,基本上是靠天吃飯。一條狹窄的山路,把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分散在了一裡多長的山坡上,村子裡姓許的多,因此取名叫許家巖村。山下是一條峽谷,峽谷深處是一條溪流,溪流邊上是一條羊腸小道,順著溪流繞過幾座高高的山峰,就是通天河。通天河是一條季節河,夏天雨季到來時,通天河裡才會出現湍急奔騰的河水。通天河裡沒有橋,是附近山民們用亂石堆起的一條石堤,在河堤的中間留一個缺口過水,在缺口上搭上兩塊大石板,人們就叫石板橋,過了石板橋,對岸就是通天鎮。許家巖村的村民們要走上半天的時間,才能到達這個鎮上,然後,買上一個星期的油鹽醬醋,下午再上山回到村子裡,已是掌燈時分了。

許家巖村裡沒有水井,生活用水全靠在山谷中的小溪裡邊取水。山上的一片片梯田,長出的玉米、高粱和穀子,僅僅能吃到來年的春天,於是到春天的時候,村民們就把柳樹上的嫩葉子用手摞下來醃在菜缸裡,放上鹽,與玉米麵和高粱面摻和著吃。冬天農閑的時候,他們一般一天吃兩頓飯,為了省油省電,他們冬天的時候天一黑就睡覺,睡不著就說笑話,打磨時光,到第二天天亮了再起床,這樣連煤油燈也省了。起床後,開啟雞窩放了雞,剁了白菜幫子餵了豬,然後在大鐵鍋裡熬了粥,熥熱高粱餅子,切點鹹菜條,算是早飯。吃完了,有養著羊的,就把羊趕到山上去,到黃昏的時候,家人再把他們趕回來。

我們神經外科的護士長許麗明就是在這樣一個七口之家的小山村裡成長起來的,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和兩個弟弟。他的父親許志財,為了三個孩子每天奔波在山上。他養了一口豬和兩只羊,豬是用來過年時殺了吃肉的,兩只老綿羊都是母的,這兩只老綿羊就是她們家唯一的財源。許志財家祖祖輩輩在這深山裡過窮日子,他的父親總想發財,於是在他生下來以後,他的父親給他起名叫許志財,意思是希望他立志發財。可是到了他這一輩子還是沒有發財,三個孩子都上學,父母都老了幹不了莊稼活了,可是山溝溝裡空氣好、壽命長,倆老人都到了耄耋之年,身體還硬朗,老爺子吃了早飯,就和幾個年長的老頭兒在大街上曬太陽,老太太閑不住,在屋裡屋外幫助麗明的媽媽收拾家務,婆媳關系融洽得不得了。麗明和兩個弟弟早晨起來,揣上一個高粱餅子到鄰村去上小學。他們村裡人口少,與五華裡之外的山溝堡村合辦一所小學,她們姐三個是一窩不拉地連生了三年,一個比一個大一歲,上學都是麗明領著兩個弟弟順著溪谷邊上的小路,走上五裡地,才能到達學校裡。到了上初中的時候,許麗明考上了鄉政府的中學,她想住校,如果僅憑這兩只老綿羊生仔兒還不夠供她們姐三個的學費,這兩只老綿羊是半年一窩,一窩各生兩只小羊羔,共四隻,生完了,到了發情期,許志財就牽著老綿羊到鎮子的大集上配種,配了種,過了半年就又各生一窩,一窩又生兩個,又是四隻,兩只老母羊一年多生四窩,八隻小羊羔。小羊羔生下來三個月後就可以賣掉,賣了小羊羔,許志財就用這錢給孩子們買書買本交學費,這兩只老綿羊就成了他們家的活期存摺,一隻羊羔能賣幾百元,一年八隻小羊羔賣上兩千多塊錢,三個孩子上小學還能供得上,等麗明上了初中再住宿就有點緊張了。這許志財也確實有經濟頭腦,在麗明上五年級的時候,他留下了兩只小母羊羔沒賣,等麗明上初中的時候,小母羊羔也長大了,又可以生小羊羔了,這一年下來,又增加了不少的收入,麗明住校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由於家裡窮,許麗明初中畢業後沒有上高中,那時她的兩個弟弟也上了初中,她的老爸再也沒有氣力供她到上大學了。於是它就直接報考了平州市高階護校,上了個3+2的大專班,他想快點畢業參加工作,掙工資好供兩個弟弟上大學。許麗明的班主任是一個50多歲、生化教研組的女教師,她的丈夫當時正擔任平州市衛生局的領導。班主任有一個兒子四個女兒,兒子從小嬌生慣養,高中畢業後沒有考上大學,就直接去市水泵廠上班當了工人。班主任見許麗明是從山區來的學生,樸實、聰明、長得漂亮,筆挺的身材,紅撲撲的臉龐,兩只清純明亮的眼睛,學習刻苦,上進心強,是班裡的文體委員,一入學時間不長,班主任就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節假日常常請她到家裡吃飯,星期天她就讓兒子帶她去看電影。畢業的時候,許麗明在班主任的協調下,分配到了平州市人民醫院工作,一年後,班主任託人說和,讓許麗明嫁給了自己的兒子金忠國。

金忠國的父母望子成龍,取精忠報國的諧音叫金忠國,但由於家庭條件優越,又是獨子,所以倍加珍愛,從小嬌生慣養,然而卻養成了好吃懶做、遊手好閑的習性,家務事一點不做,整天除去上班,就是喝酒打麻將四處閑逛,每次回家都是醉歪歪的。許麗明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有著中國婦女任勞任怨、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另外念其父母對自己關心之至,所以也不和他計較,只默默地幹好自己的每一件事情。有了玲玲後,公婆先後退休,公公身體不太好,患有糖尿病,婆婆身體還說得過去,她主要是照顧老公公為主。金忠國多年嗜酒成癮,已經産生酒精依賴性,每次喝醉了酒,回家都要耍酒瘋。他有很強的自卑感,覺得自己長得又黑又胖又矮,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像個大氣球。許麗明長得漂亮溫和能幹,他總是對她不放心,許麗明每週都要值一次夜班,他擔心她有外遇,有時候還悄悄跟蹤她,暗地裡監視許麗明。冬天的時候晚上下班晚了,大街上早早就沒人了,許麗明害怕,就叫上劉和平一起做伴回家,這讓金忠國醋勁大發,有時候他就躲在路邊暗中盯梢他們。

許麗明每天帶孩子,伺候公婆,做飯洗衣、收拾家務都是她一個人的事。她晚上先把孩子哄著了,再給公婆燒好熱水讓他們泡了腳,給他們鋪好了床,伺候他們睡下了,她再把一家人換下來的衣服洗幹淨,忙到很晚才睡下。睡上一覺醒來就快五點了,她又開始忙早上的家務,只有她值夜班的時候不在家,金忠國才往幼兒園送送孩子。

金忠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活不幹,同時他還有一種救世主的優越感,覺得許麗明是窮山溝裡的窮孩子,能分到平州市最好的醫院,完全是仰仗他們家的恩惠,許麗明就應該感恩戴德地伺候他們一家子人。而且結婚後,他那種家庭的優越感,一直盛氣淩人,九十年代他差點下了崗,要不是看著他父親衛生局老領導的面子,企業裁員,他就下崗失業了。由於學歷低,又不懂技術,廠裡安排他在保衛科看大門,一天三班倒,他基本上是上班在廠裡轉圈,下班後找朋友喝酒打麻將。

劉和平大學畢業後一直沒有結婚,由於和許麗明同住一個小區,他把許麗明當成好鄰居和好同事看待,但在金忠國眼裡總認為他們倆有不正當的男女關系,有時在小區裡碰上劉和平,他還指桑罵槐,諷刺上幾句。過去劉和平是瘦猴,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發了福,五大三粗膀厚腰圓,他就是不理他,因為整個小區的人都知道金忠國是個醉鬼。

劉和平是獨生子,他的父母一直希望他回兵團醫院工作,但他覺得在平州市工作挺好的,就是不想回去。他的父母一直為他的婚事著急,可他卻不著急,他的觀點是遇不上合適的堅決不找,有人說他和郭佳還情未了,他說那是胡說八道,他比郭佳年齡小,他說:“人家是我姐,人家是軍人的妻子,人家是英雄的家屬,我是英雄的弟弟。”他自稱是趙會來的弟弟,但他卻成了金忠國的仇敵。

正當劉和平全力以赴給許麗明做手術的時候,輸血科卻突然打來了電話,說市中心血站的rh陰性ab型血已經用完,原因是市婦幼保健院有一個産後大出血的病人也是rh陰性ab型血,僅有的幾個血全部送去了婦幼保健院搶救産婦了。而此時許麗明的血管剛剛完成吻合術,接下來就是對他的胳膊開放性骨折的清創和鋼板固定,然後是對她的股骨頸實施鋼針固定,這時那一個全血已經輸完了。劉和平看了看輸血袋正在猶豫,張潔突然說:“不好,血壓已經下降到了70——40。”她著急地看著李躍進和劉和平:“怎麼辦呢?”

作為臨床專家,他們都明白,許麗明已經進入缺血性休克狀態,而rh陰性ab型血在人群當中只佔萬分之三,如果找不到血源,許麗明不但不能進行手術,她本人很可能死於失血性休克,張潔和郭佳著急地在地上直跺腳。李躍進看看劉和平,劉和平說:“哥,下面的手術你來做吧,你知道,我是rh陰性ab型血,我給她輸血,你們做手術。”

一句話讓張潔和郭佳給驚呆了,郭佳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歪著頭看著他說:“我說猴子,你不是開玩笑吧,怎麼那麼巧呢?你可別蒙我們啊!”

劉和平抿嘴笑笑沒有回答。

李躍進從上大學入學體檢時就知道劉和平是rh陰性ab型血,他看看張潔和郭佳那一副驚奇的樣子笑著說:“沒錯,和平是rh陰性ab型血,無巧不成書嗎。”他看看監護儀,接過手術刀,果斷的說:“和平,快開始吧。”

郭佳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好猴子啊,總是給我們一個驚喜呀!”

劉和平一邊走向另外一個手術床,一邊很是自豪地說:“那是當然。”他躺在床上,開始讓護士給他抽血,在輸上劉和平的血之後時間不長,許麗明的血壓很快就回到了100——70以上。李躍進雖說是神經外科的,但對骨外科的手術也是沒問題的,他開始給許麗明消毒,然後清創。劉和平間斷抽了800毫升的血之後,稍微躺了一會兒,又起身走了過來。

李躍進說:“沒問題吧?”

劉和平說:“沒問題,就是有點頭暈。”

李躍進說:“那好,你在旁邊指揮,告訴我怎麼做就行了。”他們都是省市知名專家,外科基本上是全科。最難做的是右側上臂,在李躍進給許麗明打了鋼板之後,他發現由於突然骨折,加上胳膊肘著地時的承重作用,折斷的骨折面把肌肉肌腱刺斷了不少,李躍進又在劉和平的指導下,對這些肌肉肌腱進行了縫合對接之後,才進行了傷口縫合。接下來的股骨頸鋼針固定,由於是閉合性的骨折,在劉和平的協助下,他們很快就完成了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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