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管的公中,給不了我六十萬兩銀子去周旋回京城謀官職,這沁兒的一樁婚事可是能幫我做到的……”
聽了此話,暖閣眾人皆如我這般看向了鄭尤沁。三老爺為她急忙定下的這門親事,竟是仗著自己的“四姓大族”的聲望,高索聘財?這與賣女何異?
鄭尤沁此時已是伏案哀泣,我與鄭尤夕對視一眼,一時竟不知如何安慰與她。
鄭尤淇上得前去,像是要伸手去拍鄭尤沁,可最後又變成了甩袖,嘟喃一句“又哭”,眼裡卻已不再是方才哪般輕慢之色。
“成何體統?”大老爺氣得聲音都發抖了,“你透過嫁女索要盧氏高額聘禮,就不怕我鄭氏嫡支被世家大族所恥笑?”
三老爺也怒道:“如何能說是索要?嫁娶嫁娶,本就是這般來往,他一旁支能娶我鄭氏嫡支長女,歸結也是高攀,這般聘禮當得。況且,我只是一提,他是爽快答應了的。”
兩兄弟應是爭得面紅耳赤了,老太君應也是氣得一時不想說話,寧王老爹便只能出場了。
“大哥與三弟先莫要爭吵,既是有了這麼一檔子事,坐下來好好商量最佳對策方是正理。”
“老二,你慣會和稀泥。”三老爺怒道。
“三弟,平心而論,你這事做得有缺考慮。那盧氏旁支能這般急切地找上門來,還能允諾這般高額的聘禮,說明這婚事其中必有些蹊蹺。不妨先緩一緩議親之事,查探清楚對方底細,再做允諾也不遲。”
“瑧兒講得有理。”老太君開了口,“這事我看就先緩一緩,派個人到範州查探清楚,等明年開了春再說。盧氏派來的人,好生招待,明日便送他們回範州去。”
“母親……”三老爺像是還要再說什麼,被老太君給喝住了。
今日老太君命我們這些鄭氏之女來旁聽,恐怕是想要告知,作為鄭氏之女,婚配關乎家族聲譽規矩及血統綿延,斷不可隨心自主。
只是,今日的鄭尤沁哀慼,可能就是無數氏族貴女婚姻的命數。
第二日,範州盧氏派來議親的人,已是被安生招待之後送上了回程。
而日月星移,日子已近冬至,鄭氏祭祖之日將近。
今日天氣忽冷,早晨起身時,外邊竟是落了一夜的小雪,薄薄的一層白紗鋪天蓋地,院裡廊外銀裝素裹。
從東湖中撈起來昏迷多日的鄭洛三少爺,終於醒來了。
只是醒來之後性情大變,哦,不,應該是變回了原來的性情,忘卻了自己近半年來的經歷,整個人痴傻遲鈍。鄭氏之人皆以為是中了魔障,實則已換了魂!
這場小雪帶來的,不僅是鄭洛的甦醒,還有來自靈州的訊息。
據說,彥王祭天時天現異象,霓虹映天日,靈水躍錦鯉,靈山顯了佛光。
親眼見了異象的百姓皆是口口相傳,說彥王乃天命所歸,是承襲大統的天定之子,當立為太子。
正當百姓翹首以盼皇帝頒旨冊封彥王之時,皇帝派來的卻是將彥王捉拿回京城的欽差大臣。說彥王借代天子祭天之機,故意借異象,迷惑百姓,要帶回京城查辦。
雖在靈州時已有預感,風雨降至,但真正聽到確切訊息時,心中還是不免震撼。
彥王這般的遭遇,卻是我沒有料到的,亦非書中所寫的那般。
看著書案上的那個梨木匣子,便又想起了那斜倚於含窗之下遠望靈山的那個魅惑的身影,以及風雨官船上他的那句“誰說不會改變?”
處處不同於書,棋棋計算謀劃,步步為營……被他盯上的東西,似乎在慢慢向他靠近。
開啟匣子,裡面安靜放著散發寶石光芒的匕首,如此鋒利的刀刃上,曾沾滿了這人的鮮血,那般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