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雀兒街上跑著,車外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自大鄴於赤炎和談以來,京城中突然多了許多赤炎來的人,異域風情的北境女子妖嬈嫵媚,塞外騎裝男子麻鞭高束,腰挎彎刀,走在街上,自有一份高大彪悍。
因是春日盛節,街上總是比得平時更熱鬧幾分。
坐在對面的珍珠,一臉的不解,終還是問了出口。
“郡主,你不是要去給齊王殿下送謝禮嗎?可這不是去齊王府邸的方向呀?”
我食指一擺,“不不不,誰說送謝禮一定要登門拜訪了?況且,我今日給齊王殿下送的謝禮可不是一般的禮。”
珍珠好奇,“那,是什麼禮?還要這般跑到城東來送?”
我故作玄虛,“要送這個禮,還真得到城東才能送。”說著便拿了炭筆在珍珠的鼻翼及眼角畫了個大大的黑痣。
珍珠不解拿了銅鏡來看,竟是被自己的新妝醜哭了去。
我忍住笑,伸手阻止了她欲將黑痣拭去的手,“莫擦掉,有用。”
跑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城東最大的絲綢商行。這裡集結了整個大鄴南北各地最為名貴的綾羅綢緞。
若不是探得寧王老爹的口風,我都不知道這京城“永”字開頭的商行,都是滎州鄭氏的產業。永興茶樓、永和酒樓以及這貴婦消金庫的永升絲綢,自然都是。
聽說,大鄴之東,有一地盛產銀絲錦帛,因出產甚少,物以稀為貴,極為難得金貴。
此銀絲錦帛的金貴之處不僅是作為製衣材料夜裡銀光生輝,更是因為裂帛之聲勝絲竹琴瑟悅耳,似天外之音,為京中貴婦宮中妃嬪所追捧。
而整個大鄴,出售這銀絲錦帛的店,唯有這永生絲綢商行,且每月僅有兩匹。
入了店內,我雖是蒙了面紗,但是昨日已是差人來報過,掌櫃的自然心裡清楚來人是誰,只是不便於為外人所知,一樣當作平常的客人來招待。
不去理會被絢麗滿目的絲綢綾羅迷得滿眼放光的珍珠,我徑直將手上的銀票給了掌櫃的。
雖說是鄭氏的產業,但這是公產,我要買,自然是不會吃公中的小便宜。
“我父…親昨日已是差人來交代過了,新得的兩匹銀絲錦帛,我全要了。”
那掌櫃的客氣笑道,“自然,已是全部為小姐準備好,這就送到府上去。
“不”,我阻止了他,我要等的人還沒有來。“我想先看一下貨。”
白日裡,店內並未掌燈,可軒窗大敞,光亮打進店內,灑在這銀絲錦帛上,閃出點點星光,明亮了整個絲帛大堂,直引得剛到店中來的貴女們圍觀感嘆。
“這便是東邊進來的銀絲錦帛?我至今都還未能買得一匹。”
“我隨母親入宮時見得昭儀娘娘穿過一次,便再也沒能忘記這般煜煜生輝的銀光顏色。”
“聽說宮裡的王昭儀娘娘為皇上奏樂時,加入了這裂帛之聲,聖心大悅,將王昭儀晉為了王貴妃。”
“她是何人?方才掌櫃的明明已說今日僅有的兩批銀絲錦帛已全數售空,莫不就是她全部買了去?”
“一匹百金這般金貴且不說,她如何能買得到?”
她們的話音未落,門外已是馬蹄聲停。馬兒嘶鳴,屬於域外的環佩之聲輕靈響起,商行堂內的裂帛之聲如翠鳥啼鳴、銅鈴輕撞,空靈婉轉,如沐春風和煦,合奏為樂,迷了眾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