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捂臉轉身,榻邊的垂簾後便又走出了一人,嘴上呢喃道:“旭兒,若是疼得厲害便叫出來。”
不知是誰鎖住了我的腳步,慣是還算機靈的自己,此時一點反應都沒能及時產生。如木頭人一般愣是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神,看著它由驚訝到歡喜,再到無措與窘迫……
“旦…旦…兒,你怎會在這?”
崔揚左手拿著一隻陶碗,右手執一隻匙原是在攪拌,只是見到突然闖進的我,一時停止了動作,保持著一陣好生怪異的姿勢。
“我……”我本想與他說我來看看李承旭,可是想起方才看到的就在眼角邊上的那一幕,便未語臉先紅,竟是不知如何說緣由。
崔揚眼角一閃,像是看到了,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一陣慌張,一陣箭步便閃到了榻邊,拎起裘帳便將玉脂之色全數蓋住。
臥榻之人像是不適這突來的遮蓋,硬是一個拉扯,竟將全數的裘帳掀去。
在脂色凝光的那一刻,我終於反應了過來,捂臉轉過身去,身後卻傳來一聲虛弱的低語嬌聲,“熱……”
似是崔揚正附在他耳邊低語,須臾便聽到身後低低淺吟。一陣翻身,一聲銀匙撞擊陶碗的清脆聲響,不一會又像是有人沉沉睡去,淺淺鼻鼾之聲慢起,身後動靜便也消去。
除了那一聲“熱“,李承旭竟是沒有再有多說一字,更是沒有發現垂簾的半掩之處還站著一個突然闖入之人。
似乎,心中有些不安。這不像平時那般敏銳的人。
慢慢轉身過去,看見崔揚正在為他掖好被子。
走近前去方看清,榻上之人額頭微汗,眉間微蹙,神色不得安靜平和。
“他怎麼了?”恐驚榻上之人,我低聲輕問。心中五味雜陳,卻理不清此時是何種滋味。
在我印象中,李承旭一直是一個妖孽般的存在,縱使靈州遇刺,重傷如斯都未曾看見他這般虛弱得沒有生氣。
那抹南窗下得妖媚身影我依然清晰刻在腦海,與現在躺在榻上之人完全無法歸為一人之神氣。
崔揚將陶碗輕放案上,看了案頭得薰香,便引我到了外間,方輕聲說道:“旭兒近日有些不適。”
“這個樣子,只是有些不適?”我心中甚是疑惑。
崔揚被我這般一問,神色遲疑。
我知他定是也不想與我說假話,但是定也不好與我說實情。只是,李承旭這般的情況,我萬分想要清楚原因。
不知為何,管不了許多,我就是想知道他在經歷什麼。
難怪自我醒來都未曾見他,難怪許多的話都是凌青在轉達,難怪近日心中總是隱隱不安……
崔揚半張雙唇,欲語還休,在他的眼神裡聚起為難,更多的是對我這般關切反應的驚訝。
榻上之人似是難受,半翻身子,芊芊低音,喃喃一聲,“旦兒……”
“旭兒於你,可是不一般的存在?”他眼裡的驚訝因一聲喃喃低語,化出縷縷憂傷,深入眼眸。
那聲“旦兒”,此時像是想在心頭的一定輕錘,聲音淺迷,卻迴音不絕。
崔揚的問題縈繞耳邊,我的思緒卻飄在數月之前,千里之外。
心之所想,化作口中之言,思緒如泉,滿溢於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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