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就擺在堂屋和院子裡。
天冷,院子裡就打了個棚,旁邊架著一火爐,熊熊火焰燃燒著,倒也不是很冷。
魏然當然是坐在堂屋的,畢竟他身體不太好,而且堂屋的位子都是給村裡德高望重的人坐的,他也夠得上了。
周圍是歡笑聲,魏然坐在那裡,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酒杯。
他的神思早就飄向了太虛,他的腦海中一直回蕩著那天她說的話。
是這樣嗎?
他確實早就知道村裡有販賣人口的事情,可是這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他有什麼義務去解救這些人?
但是她的話卻猶如當頭一棒,她說他只是為了彌補不安的良心罷了,可是他知道不是這樣。
具體是哪樣,他也說不清楚。
魏然眼底掠過一絲煩躁,他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旁邊的人看見了,立刻笑道:“然子,叔敬你一杯。”
魏然笑了笑,將酒杯倒上酒,然後端的低了幾分:“哪能讓叔來敬酒呢,我敬您。”說完,又是一口抿掉。
看吧,他就是這樣虛偽。
虛偽到已經是下意識的對所有人客套了。
“新娘子來了!”院子響起小孩子們一連串的叫嚷聲。
魏然下意識抬起頭,就看見蒔七身穿一襲火紅的嫁衣,被柱子背了進來。
嫁衣樣式還是一樣的土,但是穿在她身上,就是說不出的好看。
她的臉上也掛著微笑,那笑容,他太熟悉了,因為那是他的面具,客套的、不及眼底的笑意。
她和他真像。
柱子揹著蒔七進門,卻被一幫小孩子攔在門口要糖。
柱子撓了撓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廉價的水果硬糖灑在地上,小孩子們一鬨而散,紛紛去搶糖。
魏然唇角勾起半抹淡淡的弧度,那糖,他記得的。
他從小最愛吃了,小時候是幾毛錢一斤,現在看,幾毛錢一斤,真是廉價,可他那時候就是吃不起,小時候眼巴巴的看著柱子一塊一塊的剝開塞進嘴裡。
他饞的不行。
身邊擠過來一個小孩子,魏然低了低眸,是他堂弟家的。
“伯伯吃糖。”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說著。
魏然接過糖,剝開放在嘴裡,糖精加的太多了,甜到發苦,就是這樣一顆廉價的糖,小時候都是奢望。
也不知為何,他只覺得眼底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