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巡長的家,陳設簡單,卻一塵不染,只有一個下人,上了茶後便識時務地離開了!
不知何時,窗外的夜幕中,薄雲都散去,月朗星稀,好不靜謐……
熊智宸正嘬著茶,身側的李巡長卻魂不守舍地走向那扇開啟的窗戶,不再搖搖晃晃,倒顯得淒涼。
“少當家,你可知……今天……是小曼的生日?”他突然低聲開了口,像在問熊智宸,卻又像在對著空氣呢喃。
“額……”熊智宸一時語塞,因為自己實在不願意去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李巡長也並不在意他有沒有回答,只是仰著腦袋,望向天邊那潔白如玉的月亮……
“小曼曾說,自己雖沒有出生在中秋之日,但她一點兒也不遺憾,與其和眾人分享狂歡,她更喜歡獨享這份即將月滿的美麗……”李巡長突然轉眸,望著他,“少當家,你來瞧瞧?今晚的月……真的很美……”
熊智宸放下茶杯,走過去與他並肩而立,在他眼中……恐怕美的不是月亮,而是心中摯愛吧……
熊智宸不禁傷神,同生也好,共死也罷,一生一死才最傷人……
“你今天……並不是去看望令尊,而是……在跟蹤我吧?”李巡長突如其來的話的確震驚了熊智宸。
可他已經明白李巡長有隱衷,所以,並不想瞞他。
“是!我在跟蹤你!”熊智宸目光炯炯,迎著他的眼睛……
“嗬嗬……”李巡長突然轉身,嗓子裡發出低沉的笑,坐了下來,品起了茶,熊智宸也跟著坐下。
“我很好奇,少當家……是如何,懷疑到我身上的?我……可是幫了您的?”李巡長放下茶杯,探著身子好奇問。
熊智宸坦然相對:“你殺害武寬,將鞋上的拉頭丟在了現場,還有……你跳上陽臺扶手,無法去掉灰塵上的腳印,所以……就用花盆蓋在了上面,我說得……對嗎?”
“呵呵呵……”李巡長似乎……並不驚訝,“這些,是您發現的?還是……少夫人?”
熊智宸盯著他,並不打算回答……
李巡長頷首一笑:“沒錯,武寬……是我殺的!”
“為什麼?”他如此坦白還是令熊智宸不解,“在我眼裡,您可是個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的好巡長,為什麼……為什麼要和那些人同流合汙呢?”
“呵呵呵……哈哈哈……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李巡長手肘託在桌子上,“這些東西……在勢力面前,一文不值!”
熊智宸眉宇緊皺,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些許猙獰地臉龐……
“少當家,你年輕氣盛,身後……還有整個熊家支撐,當然不知我們的心酸苦楚!”他似乎有些激動,眼裡卻含有熱淚!
“可這不是你殺人的理由,你難道不知道這背後主使是誰嗎?”熊智宸提高了聲調。
“嗬!”李巡長突然冷笑,“少當家,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如果少夫人早逝,有人以亂黨之名,要挖墳掘墓,連快碑都不準立,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能為力,你會怎麼做?”
他的話讓熊智宸徹底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即使心中有話,也勸不出口了。
李巡長後仰身體,靠在椅背之上,眸子裡的憤恨一目瞭然:“在這樣的權勢下,剛正不阿能怎麼樣?嫉惡如仇又有什麼用?即便那是你恨不得千刀萬剮之人,也得俯首稱臣……”
“李巡長……”熊智宸竟找不到詞去安慰他,也無奈,在這個世道下,有多少人因此而丟掉了所謂的志向與底線,被逼入這個“大染缸”!
“哎……”李巡長長嘆了一口氣,“萬般皆是命,萬般皆由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