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陽光如流金鐵石一般無情地灑落人間,陸軍軍官學校乾燥的訓練場上,全是一張張冷漠的臉,......
“白思楠!對面是人形靶,你都不敢開槍,如果是個大活人,你是不得尿褲子啊?”一位濃妝豔抹的女教官激著她......
思楠的髮間,劃過一滴冰冷的汗珠,被幹渴的土地吸附,舉槍的手臂上下跳動,纖細的手指猶豫不決,始終無法扣動扳機……
旁邊的學員聽到教官這麼說,紛紛掩口暗笑,對她指手畫腳,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一個聲音:“人家可是白家的大小姐,怎麼能受得了這些!”
她們的酸言冷語聽得刺耳,思楠努力控制自己手中沉甸甸的槍不要上下抖動,可這槍……始終沒有發出聲響。
教官一根手指撓著額間的油發,不耐煩地望著天空嘆了口氣:“對呀!我忘了,你是白小姐,從小養尊處優,哪能過我們這種粗糙的生活!不過你記住,進了這個大門,你就沒有退路了!你的命都是國軍的,我們培養你,可不是為了看你在這兒抖手的!你就沒個仇人嗎?來!把那個人形靶,想象成你的仇人!”
聽到這,思楠的眼突然有了力氣,甚至有了幾許火光......在這個軍校,她每日面臨的,不是冷嘲熱諷,就是陰柔害物,即便是如此,她的槍,依舊沒有一點動靜……
遠處,一雙眼睛望著她,透露著些許憐憫,亦或是心疼……
“柴少爺,要不要……我去叫白小姐過來和您敘敘舊啊?”軍校的教練部副主任低頭哈腰,試探著問道。
柴伯庸吸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他不想打擾思楠的訓練,更不想自己的出現會讓同期學員對她戴上有色眼鏡:“不必了,我看看就行……”
他只是靜靜地望著,那副主任也不敢多語,僵硬地陪他立在那裡……
“白小姐,每日過得……還好嗎?有沒有人欺負她……”過了許久,柴伯庸低聲問道……
只見副主任扶了扶眼鏡,又不住地眨巴著雙眼:“那……那個,除了必要的……訓練外,教官會施加一些心裡創傷,好讓她們的身心都刀槍不入,還有……”
“沒問你這些……我問你,她過得好不好?”柴伯庸的聲音壓得極低,冷漠的眸子讓人不寒而慄。
副主任嚇得定住了,又“呵呵”假笑起來:“這白小姐嘛,不太合群……總是和這期的學員相處不來,所以……會……會有一些小摩擦……”
聽到這兒,柴伯庸緩緩轉過頭,彎起嘴角卻看不見臉上有一絲笑意:“主任啊……我記得上次好像跟你打過招呼了,別讓她受委屈,看來……您是沒有聽清呀!”
“不不不不……哪兒能啊!關於白小姐,我們都是加倍上心的,你就放心吧!”
柴伯庸見他屁滾尿流的樣子,冷笑一聲:“最好是這樣,否則,我讓你……連這個副的主任……都當不了!”說完又轉頭望向思楠,眸子也瞬間柔軟……
“是是是……”副主任擦擦額頭的汗珠,一個勁兒地點頭……
思楠死死盯著人形靶,眼眶裡瞠出幾道血絲,努力控制著顫抖不止的手......
“教官……曬死人了,我們還得等她多久啊?”同期的學員聲聲抱怨著!
教官忍著脾氣,要不是她的後臺是柴伯庸,恐怕在這裡,一天也活不下去!
“白思楠,你今天如果不開槍,這一科可就沒分了,想要如期畢業,想都別想了!”教官繼續給她施加壓力……
“啪!”槍響了,強大的後作力將思楠彈倒在地,撼人心魄的槍聲震耳欲聾,思楠看著倒下的人形靶,目露兇光,喘著粗氣,鐵青的雙頰隨著身體,微微抖動,此時,她的臉,讓人毛骨悚然......
一旁的學員教官更是沒想到她能真的開槍,一個個呆立在那,鉗口結舌......
遠處的柴伯庸抿著嘴,鬆了一口氣,微微點頭,臉龐爬上一抹淺笑……
他想站在她身後親自教她打槍;他想在她跌倒後第一個衝上去扶她;他想在人們冷嘲熱諷時陪在她身邊……
可是……不行,他的身份,早已把他們遠遠地隔開,甚至……是兩條平行線,永不相交……
想到這兒,柴伯庸的眼失落地垂下,沒有說什麼,便轉身默默離開……
入夜微涼,冰冷軍校宿舍裡,一盞沾滿灰塵的燈泡,偎慵墮懶地放出自己昏暗的燈光,照射著本就焦黃的牆壁,與這華燈璀璨的上海灘格格不入,讓人壓抑不止……
思楠淺坐在床邊,脫去束縛自己一天的沉重的皮靴,凝脂般雪白的腳兩側,爬著訓練留下的痕跡,這一顆顆燎泡是那樣鮮紅灼眼,可思楠卻如家常便飯一般並沒有在意,輕輕地將腳放入盆中,一陣刺痛襲來,她也只是微微蹙眉......
望著窗外那一抹細細的彎月,思緒湧上了心頭,她回憶著曾經的種種,不禁冷笑,可眉眼間依舊有一絲說不出的哀傷,如果說來軍校之前的她滿懷仇恨,而如今的她,喜怒不形於色,甚至那顆心,已經被她打磨得讓人無法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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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素姐!你今天可真厲害,槍槍都中靶心,有時間一定要教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