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類汙染物狼狽不堪地倚靠在隔板上,看向前方的眼神驚恐不已。它原本四隻腳斷了兩只,鮮血從斷口處噴湧而出,全身上下白雪般的毛發此刻被鮮血浸染得紅白交加。
眼前的人類男孩一步步向它靠近著,面無表情的臉上雙眼黝黑無神,身上披淋著它的血液,雙手幻化成的觸手,在這充滿熱氣的空間裡不斷蠕動噴張,竟然讓湯池結了一層冰。
幾乎讓人心悸的威壓和寒冷,讓這只鳥類汙染物透過索徑的人類皮囊,觸碰到了屬於“祂”的禁忌。
鳥類汙染物因為恐懼想要喊出聲,但祂似乎擔心它的聲音會吵醒誰,眼神閃爍了兩下,下一秒,觸手捏住了它的喉管,不斷收縮,它幾欲窒息,只能徒勞地撲稜著翅膀。
在喊出回應的那聲之後,索徑便沒有了動作,四處翻騰沖擊的觸手像被摁下了暫停鍵,和索徑一樣靜止在了原地。
每一根觸手的尖端都對準了同一個方向,像是在側耳傾聽著什麼。
鳥類汙染物不可置信地看著索徑,因為它察覺到攥住了它喉嚨的觸手竟然有了松動的跡象!
某個腳步聲越來越近,索徑的視線錯過鳥類汙染物,垂眸,觸手重新活動起來,往回收縮著,陸續回到了索徑的身體裡。
湯池開化,鳥類汙染物被松開,眼冒金星的跌到了地上,在它眼前,一截觸手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硬化,而後調轉方向,迅速穿透了索徑的手臂。
鳥類汙染物被這一幕嚇得尖叫起來。
“啊!!!”
聽到一聲悽慘的嚎叫,童遊心髒猛地提起,快速跑到了女湯池的門口。
女湯池外的血腥味更重了,童遊急地在原地直蹦,他想進去救索徑,但男女有別的觀念就是扼住他的韁繩。
只聽裡面的動靜越來越大,童遊咬咬牙,一手捂著緊閉的眼睛跑了進去。
“我沒看我沒看,索徑索徑,我沒看,索徑你在哪兒?我沒看——”童遊不斷唸叨著,他壓根兒看不見路,只能兩眼摸瞎地向前移動著。
好在女湯池的構造和男湯池的一樣,童遊能透過記憶少撞幾回牆,然而他好不容易進入了湯池內部,腳卻一崴,就在他就要跌進湯池裡時,童遊只覺得自己的胳膊被一個寒冷的手攥住了。
是索徑!
這是童遊的第一個念頭。
童游下意識藉著索徑的力站穩,然後擁抱住了索徑。
為什麼溫泉都捂不熱他。
這是童遊的第二個想法。
於是他抱得更緊了。
然後他就感覺到那具冰冷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童遊以為弄疼了他的傷口,抬起臉,像是在尋找什麼,腦袋左右晃動著。
幾滴鮮血順著索徑慘白的下頜滑落,索徑看著童遊毛茸茸的腦袋和緊閉的雙眼,慌張的樣子讓他心髒莫名奇妙震動了一下。
索徑在觸手穿透手臂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應,甚至在剛有人形時摳挖重塑自己眼睛嘴角都面無表情,然而心髒傳來的這奇異的感覺卻讓他情不自禁蹙起雙眉。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會讓他變得更加焦躁,變得更加不安,想把心髒掏出來,恨不得變回黑色的霧氣,將使他産生這種感覺的人從頭到尾籠罩起來,讓他不能離開。讓那人看清自己的真面目,在那人面前露出自己最可怕恐怖的一面,讓他再也不敢造次。
“你在幹什麼?”童遊看著童遊的腦袋,黑色的霧氣從他的眼眶裡流瀉而出,映照得面板慘白滲人。索徑任由自己的人類皮囊溶解成黑色的霧氣,他一半的身體站在的地上,一半身體飄在了半空中,聲音發澀,“為什麼不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