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包紮好傷口,他爬了起來,晃了晃暈眩的腦袋,面無表情俯視著地上的段嚴玉,突然抬腳往他腿上狠狠踹了兩下。
藥性雖散了大半,可人還暈暈沉沉,兩腳下去,段嚴玉沒有反應,倒險些將謝緩自個兒絆倒了。
他又立刻扶住桌案,左右看了一圈,嘴裡還呢喃著:“唇……紅?誰的?”
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小屏風後擺著一套小妝臺,他跌跌撞撞走過去,翻了面鏡子,朝著鏡子用力揉搓自己的嘴唇。
嗯,揉搓得更紅了。
謝緩:“……”
謝緩洩氣地摔下銅鏡,扭頭看向船艙內的一片狼藉。
……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段嚴玉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只覺得頭疼難耐,剛想伸手揉一揉。卻發現自己雙手雙腳被展開綁在一張逼仄的小榻上,手腕腳腕纏縛了幾層綢布,勒得很緊。
外袍也被扒了,裡衣被撕得破爛,敞胸仰躺著。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關鍵他身上還是全濕的,頭發、衣褲濕透,臉上也有水漬,整個人都像被泡在水裡一樣。
段嚴玉開口想說話,可剛張開就覺得口唇似含了好些粗糙的濕沙,膈應得他扭頭咳了好幾聲。
“謝緩!謝鬱離!你好大的膽子!”
段嚴玉掙了掙手腕,隨後紅著眼睛惱恨地瞪向坐在對面的謝緩。
謝緩臉上紅潮未褪,或許是因為太熱,他也脫了外袍,只穿著內衫坐在對面的方凳上。
雖然衣衫不整,他動作卻緩慢又優雅,慢悠悠說道:“王爺,在下也是為了您好。總不能真被藥物迷了本性,壞了您的貞操啊。”
呵,貞操。
段嚴玉給氣笑了。
他深吸幾口氣,緩緩又問:“你哪兒來的冷水?”
水?
說什麼來什麼。
謝緩直接端起被他擱在桌上的荷葉邊青白水盛,將裡頭的水盡數潑在段嚴玉的衣裳上,還說道:“河裡打的。船飄小雎河,還愁找不到水?”
段嚴玉:“……”
段嚴玉被一抔水澆了個心口涼透。
好,難怪他覺得滿口的泥沙,原來是小雎河的水!
段嚴玉氣結,狠狠念道:“謝、鬱、離。”
鬱離是謝緩的字,卻少有人喊,謝緩乍一聽到還愣了片刻,旋即才放下手裡的盛器,解釋道:“王爺,冷水靜心,我自己也淋了的。”
說著,他還朝小榻邊走近,張開手臂緩慢轉了一圈,似乎是想讓段嚴玉看清楚,自己身上也濕透了。
段嚴玉閉嘴看他。見謝緩衣衫單薄,一頭濕潤的黑發垂散著披在身後,水珠往下滴,已經洇濕了後背的衣衫。
他坐回方凳上,背過身,抬手捋了捋頭發,將大半潮濕的黑發攏到身前,低著頭用一條帕子輕輕擦拭著。衣衫單薄濕透,隱隱能看到一截纖瘦白皙的脖頸,和與濕透衣衫相貼的蝴蝶骨。
真是個妖精。
段嚴玉立即撇頭避開視線,忽地覺得好不容易被冰冷河水澆熄的熱浪滾潮又有複發之態,面上湧起熱雲,埋在心底的一口火山轟然爆發了。
可惡,定是這藥效還沒過!
段嚴玉閉上眼睛,強壓下翻轉的心思,運起內力抵抗。
也不知段嚴玉的兩個下屬何時能找過來。
謝緩用帕子絞著頭發,仍覺得腦袋還暈乎乎的。
這次倒不是藥效。而是頭暈腦痛,恐是這一夜折騰太多,又是淋水又是脫衣的,惹得他舊疾又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