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緩低頭笑了兩聲,但他一笑就被激得咳嗽起來,一咳就是好一會兒才止住。
他捂唇轉過身,等這一陣咳完才將頭扭了過來,抬眼去看段嚴玉,見他臉色更難看,又臭又黑,活像別人欠了他千八百兩黃金般。
“不妨事,不妨事,老毛病罷了。”
謝緩擺擺手道。
說罷,他還玩笑般又補了一句:“還得怪這身鬥篷不夠暖和,還是王爺送我的那件墨狐狐氅更舒服。”
段嚴玉瞥他一眼,沒好氣道:“什麼時候送你的?我怎麼不知道?不是你厚著臉皮裹上後就不肯還給我了?”
謝緩將眉毛一揚,反問道:“有嗎?”
問完,他又說:“王爺身體康健,體壯如牛,用不著那件狐氅。留著給您豈不是糟蹋了?”
說完這句,謝緩又忍不住捂唇低咳了兩聲。
倒沒有生病著涼,只是入了冬他這咳嗽的老毛病就又犯了,總覺得喉嚨發癢,要咳兩聲才舒服。
段嚴玉皺著眉,忍不住問道:“你這身體到底怎麼回事?年紀輕輕怎就這樣差?”
謝緩認真回了片刻,然後更認真說道:“嗯……可能因為我上輩子犯了天規法條,如今罰我下來受罪的。”
段嚴玉:“……胡扯。”
見段嚴玉明顯不信,謝緩又沉聲笑了好一會兒。
段嚴玉大概也知道這人是不會說老實話了,只好又將話題轉了回來,望著窗外問道:“所以使團裡的另一輛馬車坐著什麼人?”
可算回到正題上了,謝緩下意識又要掀開簾子朝外看跟在後面的使團,但大軍已經入城,這浩浩湯湯的隊伍佔滿了街道,他哪裡能看到跟在後面的使團。
白玉般細膩的手指才觸到簾子,立刻被段嚴玉一巴掌拍了下來。
謝緩沒有立刻說話,默默將手又揣了回去。
“大招五公主,相裡嬅。”
段嚴玉擰起眉毛,也跟著唸了一句,“五公主相裡嬅?”
謝緩點點頭,答道:“相裡嬅是次嬪所生,在宮中地位不顯,我也很少見到她。”
段嚴玉微挑起眉毛:“人都沒有露面,你怎知是她?”
謝緩繼續說:“我沒有看到她的人,但跟隨在馬車左右的侍女都是她宮中的人。況且……”
段嚴玉:“況且什麼?”
謝緩沉默片刻,隨即笑道:“那輛馬車明眼看就知是女眷的馬車,規制又是皇族……出使大國有皇族女眷相陪,還能是為了什麼?專程出來遊玩嗎?”
段嚴玉有些明白了,但還是下意識問道:“和親?”
謝緩點點頭,又說:“除此外,我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大招皇帝有八位公主,其中長公主已薨,二公主、三公主均已嫁人,四公主是正宮皇後所出,身份尊貴,豈能和親?而其餘三位公主皆還年幼。只有這位五公主,正是摽梅之年,又不受寵,這樣背井離鄉的事情自然會落到她頭上了。”
謝緩在笑,笑得極其嘲諷。
這也是段嚴玉頭一次敏銳地察覺到,謝緩恨大招皇室。
謝緩一邊笑,還一邊說:“真是巧啊,那頭儺烏部也送了王女和親,這頭大招也送了一位公主過來……王爺,您那位侄兒可是豔福不淺啊。”
瞧他用調笑打趣的語氣說起當朝皇帝,段嚴玉立刻板起臉,但語氣仍低柔,“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