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一瞬,隨後將其拿了起來。
段嚴玉擅長使刀,上回在平坳道和崔良交手用的就是刀,可也正因如此他才沒有選擇自己慣用的刀,只怕不小心露出之前的招式。
另一邊的謝緩也一直看著段嚴玉的動作,他見段嚴玉在一大堆兵器裡選了長劍,立時皺起眉。可眼下人多嘴雜,他就算想提醒都找不到機會,只能眼睜睜看著段嚴玉提劍上了臺子。
崔良剛轉過身就看到段嚴玉握在手裡的長劍,頓了片刻才作出一個“請”的手勢。
二人立刻纏鬥起來,底下是一群人的狂呼。
“大當家的加油!”
“大當家的,上啊!打他!打他!”
“啊啊啊太厲害了!”
……
這群人吵得亂哄哄的,謝緩唇角微抿,眉心蹙起的皺褶一直沒有松開。石頭看到後小跑了過來,對著謝緩說道:“你,別、別擔心!大當家的,做事有數!不會打傷你大哥!”
謝緩只能對著石頭點頭,又將視線從臺上收回,問道:“石頭兄弟,你是什麼時候上山的?”
石頭還在認認真真看著臺上比鬥的兩人,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每當看崔良佔了上風就高興地拍手。
他頭也沒回,一邊看著臺上的比試,一邊回答道:“我上山快,四年了!”
“我家原來就住、住在丹陽城外的村子裡。前幾年,城裡有個大官兒修建園子,請、請了很多工匠。我爹是瓦匠,燒的琉璃瓦最、最好看!也跟著進了城。”
說到這兒,石頭才終於收回視線,扭頭看向身旁的謝緩。
他說道:“也不知道具、具體都發生了啥,只聽說我爹蓋、蓋瓦的時候摔了下來……摔到腦袋,人沒了。我娘得了訊息就、就……就帶我進城,結果那些人說、說我爹的血弄,弄髒了新挖的池子,晦氣得很,將我們趕了出去。我娘去討工錢也、也沒討到,只能拉板車,把我爹的屍體拉回去。”
“當時是冬天,又、又下著雪,山路很滑。我們往回走的時候,天都黑了,路也看不清。我娘踩滑了,連著、連著板車一起就……就翻了下去。”
石頭仰起頭看向謝緩,他說話結結巴巴的,說得很慢,謝緩也很有耐心地細細聽著。
這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石頭也才十三四歲,只是個半大孩子,一連兩件噩耗猶如晴天霹靂將他擊潰在原地。他當時只想著一起跳下去算了,好歹一家人還在一處。
正是那時候遇到的崔良,被他帶上了太平寨。
雖然是四年前的舊事,但石頭說著說著還是染上了哭腔,眼睛裡一圈淚花兒打轉。
謝緩嘆了一口氣,一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丹陽城大災小災不斷,聽說之前還鬧過饑荒。正是缺錢的時候,城中官員卻有財銀建什麼園子。
哀民生之多艱。
這時候,臺上的比試似乎有了結果。
剛才還掉眼淚的石頭擼袖子橫抹了一把眼睛,又激動地叫道:“比完了!比完了!大當家的厲害!但,但鬱大哥也很不錯!能和大當家的,打、打這麼久,也很厲害!”
謝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凝神朝臺上的兩人看了去。
段嚴玉明顯藏鋒,比試時連平常一半的武藝都沒使出來,不過十多招就敗下陣,還被崔良打脫了武器。
段嚴玉裝出疲累不堪的模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正要低下頭去撿地上的長劍。
崔良將手裡的四方鐧杵在地上,盯著人突然問道:
“軍中兵器以刀最常見,長劍易折,在軍中並不適用。你是軍營裡出來的,應該也習慣用刀才對啊?怎麼挑了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