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頗有名氣的調音師,藍儂從來沒有少過訂單,只是在愛人回來後,他不再接太遠的訂單。
地址在非常偏遠的鄉下,藍儂甚至要坐馬車才能抵達,因為那裡沒有現代意義的交通。
藍儂面對著終端中布萊克家族發來的邀請函,聽著語音播報的地址,在邀請函中做了回複。
“感謝信任,本人將在明日抵達。承惠。”
藍儂決定再等一天,如果今天塞西爾還不回來,他明天就要去往這個古宅。因為這個古宅的地址,藍儂不久前才在醫院的病歷單上聽過,那個患有精神紊亂的小喬治先生就居住在這裡。
藍儂關上了終端,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嘆了口氣,他準備去拜訪這位小喬治先生,詢問他關於治療精神類疾病過程中所面臨的問題。
等到第二天,塞西爾依然沒有回來,藍儂提起他的工具箱,在門口貼上一張留言條,轉頭面對著他這個已經綠意盎然的庭院,輕輕垂下了眼。
而在藍儂去往鄉下古宅的路上,城市的另一端,坐著馬車的特備處調查員安德魯也正在前往同一個地方。
在鄉村小路搖晃大半天的藍儂終於抵達了這個小鎮深處的古宅,他將馬車錢給了車夫,提著自己的工具箱走向了古宅緊閉的大門。
古宅牆上躺著曬太陽的黑貓被敲門聲驚醒,伸展著身軀從牆頭躍了下來,蹭著藍儂小腿撒嬌。
很快就有僕人開啟了緊閉的房門,驚訝地看向藍儂腿邊撒嬌的黑貓。
藍儂打著招呼:“你好,我是受邀來的調音師。”
僕人趕緊拉來了大門,視線不斷掃過藍儂腳邊的黑貓,將藍儂迎進來:“請進。”
藍儂提著工具箱走進了這所古樸森嚴的舊宅,身後厚重的大門逐漸關閉,古宅中僕人們端著食物穿行,一架古樸的鋼琴已經放在了大廳,一切都顯現出即將舉辦宴會的盛況。
藍儂聽著耳邊來往的腳步聲,向領著他的僕人問道:“是在今夜舉辦宴會嗎?”
僕人沒有答話,等在大廳的管家看到了藍儂,貪婪的視線掃過藍儂臉龐,迎了上來:“是藍儂先生吧?”
僕人退了下去,藍儂提著工具箱點點頭:“是的。”
管家帶著藍儂走向擺放樂器的前廳舞臺:“這邊請,鋼琴師已經到了。”
說著話,管家閃著光芒的眼睛看向了藍儂:“就差你了。”
站在鋼琴邊穿著燕尾服繫著領結的德國老頭見到藍儂,暴躁道:“你就是調音師?快點,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藍儂撇向了老人的方向,他沒說話,安靜地開啟了鋼琴的琴蓋試了試音,然後將後蓋開啟,取出工具開始調音。
這是一架有這不少年頭如同古董的鋼琴,很多音色都已經完全晦澀難辨,藍儂一個個試音,花了很大功夫才將所有琴鍵調完。
舞臺下的宴會廳已經佈置完畢,僕人們都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周圍只有那個暴躁的德國老頭以及調音的藍儂,而管家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藍儂將音調好,他站起來,對著德國老頭道:“你試試。”
穿著燕尾服的老頭坐下彈奏了一個小調,優雅活潑的曲調在大廳中蔓延,站在一旁的管家露出陶醉的神態。
暴躁的德國鋼琴師非常滿意藍儂的調音,他注意到藍儂是個盲人,於是邀請道:“這位先生,你願意跟我試試四手連彈嗎?”
藍儂站在一旁聽著鋼琴的音色,他搖頭拒絕:“不了,我認為音色已經非常飽滿舒暢了。”
這個固執的德國老頭卻執拗的拉住藍儂,一定要藍儂跟他四手聯彈,在拉扯的過程中,藍儂似乎感覺到老人將什麼東西塞進了他的口袋。
實在推脫不掉的藍儂最後還是坐在了鋼琴前,與老人一起彈奏起鋼琴,於是非常糟糕的嘈雜聲響起,相比起來,地獄惡魔的詛咒都比這樂曲聲優美,牆角蹲著的黑貓炸開毛,嗷嗚一聲逃離了大廳。
站在一旁的管家也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藍儂尷尬的抬著手,他雖然是調音師,也喜歡音樂,但他是個完全的音痴,只要是從他手裡發出曲調的樂器,全都會變成慘烈的事故現場。
從鋼琴前站起來,藍儂摸向自己口袋:“算了吧,我彈琴比較糟糕。”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於是這個德國老頭不再做出挽留,他深深地看藍儂一眼,“年輕人,快回家吧。”
藍儂點點頭,他提起地上的工具箱,對著這個古怪的鋼琴師道:“再見。”
管家將藍儂送下舞臺,在一旁說道:“藍儂先生,宴會就要開始了。這會天色已經晚了,沒有馬車你也無法離開,要不你就多停留一夜吧,如果中途鋼琴有什麼問題,你也可以幫忙處理。”
藍儂本就想要打聽小喬治的訊息,他也不想這麼早走,於是答應下來:“好的,多謝你們款待。”
“沒什麼的,我帶你去客房吧。”
說著話,管家已經在前面帶路,領著藍儂向二樓走去,跟在後面挎著工具箱杵著柺杖的藍儂將口袋裡的紙條摸了出來。
捲曲汗濕的紙條上寫著一個扭曲的單詞: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