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火光中,鬼怪不敢靠近,但是密林的樹幹上浮現出一張張閉目的鬼臉,那些鬼臉慢慢睜開了眼,密密麻麻的眼球不斷晃動,如同精神汙染看著安德魯幾人。
尤金最年輕,他的神情在火光中不斷變化,很顯然這些不停眨動的眼球讓他的理智搖搖欲墜。
羅伊揪著茍永頭發,蟲族圓滾滾的雙眼落著大顆大顆的眼淚:“藍儂閣下,羅伊要死了,不能再追隨你了。”
茍永一把將羅伊從自己腦袋裡揪出來:“別躲在我腦袋裡,好惡心。”
安德魯舉著火把向四周蠢蠢欲動的鬼臉晃動,他也希望能夠回到藍儂身旁,他的本能告訴他,只有回到藍儂身旁,他們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樹幹上的人臉在燃燒的人魚脂下忽暗忽明,顯得詭異難料,阿加瓦捂著受傷的腹部看著身旁神情不對的尤金,臉上閃過一絲兇狠,如果尤金異變了,他會殺掉尤金!
眼看人魚油脂所剩無幾,四周的鬼臉逐漸蠢蠢欲動,阿加瓦等人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就在這樣緊張到近乎窒息的氛圍中,樹林裡逐漸響起窸窣的聲響,那是踩踏在枯木上的腳步伴隨的柺杖落地聲音。
四周浮現的人臉瘋狂轉動著眼珠,就像是在恐懼。
羅伊哭的更大聲了,它從茍永褲腿上滑落下來,“是藍儂閣下,我感覺到是藍儂閣下!”
一旁的安德魯也有些激動,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就像是漂泊的信徒突然感受到神跡,有些心潮澎湃。
跳躍的火光中,兩道身影從樹林深處走了過來。
其中一道身影杵著柺杖,在他走過的兩邊,無數張鬼臉痛苦扭曲的閉上了眼皮,張開嘴飛快消失在樹幹裡。
安德魯愣愣地望著藍儂一步步走來的身影,他放置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眼眶中湧現出大量淚水。
而神情變換不定的尤金在看到藍儂後,耳邊似乎再次響起藍儂呼喊自己姓名時那平靜的聲音,腦海中紛亂的嘈雜低語褪去,愣愣地看向了藍儂。
羅伊尖叫著試圖抱住藍儂小腿:“藍儂閣下,你來救我了嗎!羅伊何德何能,能得到您的垂青,羅伊死而無憾了嗚嗚。”
用柺杖擋住黏糊糊的羅伊,藍儂傾聽者四周的聲音:“我們剛才發現你們不見了,在外面聽到你的哭聲,就一路找了過來。”
藍儂問道:“你們沒事吧?”
羅伊也不嫌棄,黏糊糊的觸手抱住藍儂的柺杖蹭了蹭,它是蟲族前祭祀,應該將全部信仰都奉獻給偉大的至高神靈,但是羅伊對藍儂的感情卻是這樣複雜澎湃,每次想到和見到藍儂,都會讓他內心無比充盈興奮。
羅伊為自己不虔誠的信仰感到羞愧,但是它實在是無法剋制想要為藍儂奉獻身心靈魂的狂熱想法:“嗚嗚,藍儂閣下是關心我的,聽到我的聲音就找來了。”
藍儂笑笑沒有否認,它確實聽到了某種呼喚,順著呼喚走來,就遇到了羅伊他們。
茍永與阿加瓦震驚地看向四周,他們親眼看到塞西爾與藍儂出現後,樹林裡密密麻麻的鬼臉消失在眼前,此時內心的震動無以複加。
茍永與阿加瓦兩人沒有感受到藍儂的感召,在他們兩人眼中,藍儂還是那個杵著柺杖的普通青年,是活在塞西爾庇佑下的人類瞎子。
阿加瓦倒抽了一口涼氣,他謹慎地掃了掃塞西爾,這就是s級調查者的實力嗎?
原本已經快要陷入絕望的困境,鬼怪們竟然只是在塞西爾出現後就消失了。
茍永忽略掉藍儂,他將塞西爾看了又看,緊張道:“我們快出去吧,人魚脂快用完了,那些鬼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冒出來。”
安德魯無法自控地向藍儂靠近一步,他站在藍儂身前,敬畏且痛苦地閉了閉眼:“我,我以為您已經厭棄了我。”
安德魯甚至想要跪下親吻藍儂的手背,他就像是最虔誠的信徒,無知而迷茫地想要向藍儂獻上信仰,卻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狂熱。
藍儂側耳面向安德魯的方向,他平靜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不是寬恕也不是憤怒,只是平靜而已:“安德魯,我並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