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架難以支撐身體,嘶吼的約瑟夫滾落到課桌下,桌椅被撞翻發出好大的聲響,周圍的同學卻依然還是冷漠的背影,沒有一個人回頭。
“沒有可以再給你的東西了。”
帶著屍斑的手指落在約瑟夫嘴角,掰著他的嘴角微笑:“不要哭,要微笑啊。”
眼淚混雜血水裡糊了約瑟夫一臉,他模糊的視線看到蹲下的女鬼,約瑟夫求助的視線不斷向著四周看去,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角落,所有人都只有一個模糊的背影。
瀕死的約瑟夫最後聽到一聲輕笑,他的雙眼逐漸渙散,那些冷漠的同學們,沒有一個人來幫他,就像他欺淩同桌時那樣的視若無睹,他就這樣只剩下骨架躺在了教室後面,而沉悶的課堂依舊,就好像是沒人注意角落裡發生的一切。
在一間間教室裡,正在上演不同的怪談,人類沉重的屍體不斷倒下,窗邊暗沉的天空看不到盡頭。
在阿加瓦與尤金的教室裡,老師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講臺上的班長神經質的摸著自己喉嚨,“領結,找到領結······”
教室裡的學生埋著頭,濕噠噠的頭發貼在臉上看不清表情,站在講臺上的班長用他那黏稠目光在學生們身上滑過:“找到我的······領結······”
整齊坐在教室裡的學生們低著頭,他們的座位下面是一灘灘腥臭的水漬,隨著班長逐漸焦躁的語調而緩慢擴散。
摸著自己喉結的班長他又哭又笑地從講臺上走下來,“一定要找到領結呀······”
老師已經消失的教室裡,只聽到班長如同哭嚎的嗚咽,他沿著課桌遊蕩下來,頭頂明亮的燈光閃爍,在窗外暗沉的天空下,光線越來越弱,也將班長的臉映照的更加慘白可怖。
埋頭坐在座位上的學生們開始隨著班長的嗚咽開始搖晃,就好像是坐在一輛顛簸的客車,整間教室開始傾斜,座椅隨著人群晃動而發出令人牙酸的顫抖聲。
阿加瓦驚恐的看著四周,頭頂閃爍的燈光晃動的他頭昏腦漲,傾瀉的牆壁開始滲水,一張張扭曲腫脹的人臉貼在窗外,從牆壁地板遊弋出來,逐漸向著阿加瓦與尤金的位置湧過來。
一張張人臉堆積,坐在教室中央的阿加瓦與尤金就像搖晃波浪中的獵物,在閃爍暗沉的燈光下如同一座小山圍繞著他們。
潮濕的水汽淹沒住口鼻,阿加瓦坐在座位上,他想要掙紮,他的手握住搖晃的課桌,在腥臭的水汽中試圖發出聲音,但是窒息的水浪嗆在他的喉嚨,而恍惚中,教室已經變成了顛簸的汽車。
汽車邊緣,那一扇扇窗戶邊,一張張浮腫潰敗的人臉貼在阿加瓦眼前,窸窸窣窣的低語:“冷······冷啊······好冷······救救我······”
緊繃的靈值如同斷裂的弦,發出岌岌可危的警告,阿加瓦張開嘴發出掙紮:“滾開······”
從踏入這所學校就不斷降低的靈值讓阿加瓦頭暈目眩,人類的理智已經無法再支撐他繼續思考,他顫抖著握緊身邊的座椅,汗水與眼淚無法控制的湧出,絕望地看著從破舊車廂裡逐漸走向自己的班長。
終於,阿加瓦的靈值難以為繼。
人類的身影被密密麻麻的鬼臉淹沒,阿加瓦圓瞪的雙眼看著鬼臉中央的班長慢慢抬頭,頭頂的燈光啪的一聲滅了,傾斜搖晃的教室徹底陷入黑暗。
最後的亮光中,阿加瓦看到,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被車輛撞擊到變形,流著血的傷口已經被河水泡的發白,泛白的死肉夾雜在模糊的人體組織裡,像是一顆破爛的皮球。
那顆破爛的腦袋扯著詭異的哭聲:“你看到我的領結了嗎?”
理智的弦終於斷開,阿加瓦彷彿聽到了自己靈值斷裂的清晰聲響,他擴散的瞳孔望向天花板,伸著手抓向虛無的天空:“不····”
冰冷而洶湧的水浪湧向了阿加瓦,他的身體遭到重擊,整個五髒六腑痛的彷彿位移,冰冷的河水已經吞沒了他,他圓睜的雙眼透過搖晃的水紋,看到一輛重重砸向水面的校車,而校車裡恍惚還能看到尖叫掙紮的學生們。
洶湧的水光中,阿加瓦看到更多的畫面,消瘦的班長被堵在走廊,一群人圍著他敲詐勒索,走廊外西斜的陽光讓周圍一切染上血色。
拽著頭發被按在牆壁上的班長被人拍著臉頰,身旁模糊的人影發出惡意的嘲笑:“班長,我們玩個新遊戲。”
晃動的水紋裡,阿加瓦聽到斷斷續續的聲音:“找到,我昨天戴的領結。”
“找不到,就把你偷試卷的照片發出去······”
原來,考試結束的班長沒有回家,他翻進了老師辦公室,抽出自己的試卷,他知道自己考砸,試圖透過卑劣的手段挽回······
但這卻成了噩夢的開始,門邊對著他搖晃相機的惡棍,發出邪惡的笑容:“我拍下來了啊,班長······”
無盡的戲弄與折磨成了這個把柄的後續,班長每天活在噩夢中,惡魔們纏上了他,明亮的天空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世界裡。
“領結,領結,領結······”
天已經黑了,班長沒有找到領結,他失魂落魄地行走在車流中,他不知道領結在哪裡,他翻遍了學校每一個角落,但他知道這是惡魔的新遊戲。
班長害怕驚懼,惶惶不可終日,被拿捏住把柄的他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他害怕自己的卑劣暴露在人前,他不敢讓父母知道自己的成績是假的,他不敢取下自己第一的頭銜,他太害怕了,被一遍遍毆打折磨,無盡的黑暗籠罩了他,他的人生完蛋了。
車流在身旁掠過,腳下的大橋翻湧著滔滔江水,班長渾渾噩噩走在大橋上:“領結,我一定要找到領結,不能,不能讓他們,照片,發出去······”
緊急剎車的巨響回蕩在耳邊,渾渾噩噩的班長走到了車道裡,避讓他的校車閃躲不及,沖斷了護欄墜入河中,班長睜大眼,隨著墜落的校車,被洶湧的河水吞沒。
教室另一邊,阿加瓦旁邊的尤金抱著腦袋尖叫掙紮,缺氧讓他臉頰發紫無法呼吸,冰涼的河水淹沒了他,四周尖叫的鬼臉撕咬著他的身體,坐在教室裡的尤金抓著自己喉嚨發出嘶嘶的掙紮聲。
“藍儂······藍儂閣下······救······”快要窒息的尤金掐著自己喉嚨,他的靈值已經歸零,混亂的理智在最後崩潰的剎那看到最後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