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儂蹲下來問道:“威爾遜先生怎麼樣了?”
安德魯將昏迷的畫家先生放平躺好:“沒有傷到內髒,只是腹部的皮肉破了,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幾人站在浮島下的海面,腳下是粘稠如果凍的水床,不用說,又是安德魯利用幻夢境製造出來的産物。
雖然至高神為人類降下恩賜,安德魯在那一片宏大的光輝中獲取了知識和力量,但是安德魯這樣頻繁使用幻夢境的力量,也快要支撐不住。
安德魯揮手讓腳下的水波蕩漾,水床如同滑動的小舟,在平靜的海面前行,他默默坐下,等待腦中轟鳴的尖嘯安靜下來。
死裡逃生,所有人都很疲憊,大家安靜坐在如同果凍的水舟上,靜靜的望著遠處的明月。
塞西爾摟著藍儂,他握著藍儂的手掌,與藍儂五指相扣,跳脫的少年氣在他身上褪去,如同四年前那個疲憊安靜的青年,每次回家後,都默默陪伴在藍儂身旁。
水舟靠岸,在亮起的晨光中抵達了巫奎克港,幾人跳上岸,水舟上只剩下安德魯,他正要上去,卻猛然在搖晃的水波中看到父親那帶著血汙的臉。
凝聚的水舟嘩啦散開,安德魯狼狽的跌入海水中,揹著畫家的茍永急忙拉著安德魯爬上了岸。
渾身濕透的安德魯慌忙向海水中看去,哪裡還有什麼人臉,他趴在岸邊,按著劇烈疼痛的頭顱,給自己變出了一身幹淨衣服。
茍永擔憂的看著安德魯,他看出了隊友的異常,於是規勸道,“不要再使用幻夢境的力量了。”
茍永頭頂的羅伊也晃著觸角:“笨蛋,使用幻夢境的力量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你以為這是你隨意取用的寶庫嗎。”
安德魯晃了晃腦袋站起來,他看向身旁的藍儂,如果只是他自己誤入幻夢境,安德魯不會這樣無所顧及,但是藍儂與他在一起,既然這是夢中,只要安德魯能夠做到,他就想要為藍儂捧上一切。
輕微的嘆口氣,安德魯揉了揉眉心:“先將威爾遜先生送回去再說吧。”
半天後,藍儂等人回到澤西利山谷,威爾遜夫人捂著嘴看著昏迷的丈夫,慌慌張張將丈夫放在床上,流著眼淚為威爾遜先生擦拭臉上的血痕。
藍儂幾人坐在威爾遜先生家裡,四周是堆放的畫框,偶爾有幾個蓋著白布的畫,毫不起眼的放置在成堆的畫框中。
茍永的視線掃過這些油畫,站在畫框前仔細看過去,想要掀起蓋在畫框上的白布。
抹著眼淚的威爾遜夫人走出來,“這些畫威爾遜還沒有畫完,等他畫完再看吧。”
茍永訕訕的收回手,他摸了摸腦袋:“我就是隨便看看。”
威爾遜夫人為眾人倒上花茶,她顯得很疲憊:“謝謝你們將威爾遜帶回來,如果沒有住處,可以住在我們這裡。”
藍儂幾人本就是來找威爾遜的,於是在威爾遜家裡暫住下來,等著畫家醒來。
奔波了兩天,大家都有些累了,簡單吃了些食物,就被威爾遜夫人帶進客房休息。
經過牆邊的畫冊時,塞西爾揭開畫布,他挑了挑眉,又將畫布蓋上,牽著藍儂跟隨在眾人身後,走進了客房。
藍儂有些疲憊,蜷縮在塞西爾懷裡,很快陷入沉睡。
塞西爾摸了摸藍儂眼眸,低頭注視著愛人的睡顏,遲疑著親吻在藍儂額頭,小心翼翼將自己的新娘摟在懷裡。
第二天威爾遜先生就醒了,他受到驚嚇,慘白著臉倚在床頭,連頭發都比往日花白了,威爾遜夫人將藍儂幾人請進屋輕聲道:“你們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我去給你們端杯熱茶。”
看到夫人離開房間,畫家先生捂著作痛的腹部道:“謝謝你們救了我。”
三花貓跳上床,對著威爾遜先生行禮:“畫家先生,你還記得我嗎?”
威爾遜撐著身體坐起來:“我記得你,小約翰,我為你畫的畫像,你還喜歡嗎?”
小約翰欣喜道:“我很喜歡,感謝你,威爾遜先生,我一直將畫像掛在牆上呢。”
說完,小約翰端莊坐好,仰著腦袋抖著小鬍子問道:“威爾遜先生,我們都知道,你是一位厲害的異鄉人,你曾經對我說過,想要回到現實世界,需要等待兔子的出現。”
說著,小約翰的小爪子指向身旁的藍儂等人:“他們都是異鄉人,卻滯留在了幻夢境,威爾遜先生,你能將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們嗎?”
這時候威爾遜夫人端著熱茶進來,塞西爾將茶遞給藍儂,然後自己喝上一口,他眼前一亮,對著藍儂小聲道:“好喝,小瞎子,你快嘗嘗。”
藍儂喝一口,香濃醇厚,跟現實世界的花茶一樣醇香,於是對著塞西爾笑笑:“好喝。”
這邊藍儂與塞西爾低聲喝著茶,那邊氣氛嚴肅,倒是互不幹擾。
等到威爾遜夫人端著託盤出去,畫家先生倚在床頭望著妻子離開的背影,目光沉靜,他嘆口氣,說起了自己的過去。
“我的夫人,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