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舟言輕笑出聲,關切道:“沒事吧?”
沈文疆單手扶著膝蓋蹲在身前,似笑非笑看他:“你沒事就好,我們都很擔心你。”
謝鈺京不太好。
被傅檀狠狠摸了一把從水裡托出來,他已經很難受了。上岸還被這裡碰碰那裡碰碰。
周圍的男人圍了謝鈺京一圈。
他們的溫度、氣息、影子,都快把謝鈺京夾在中間擠扁發出尖叫了。
“不好。”謝鈺京耷拉睫毛,側著臉,沉悶著說,“我很難受。”
傅檀正要說什麼。
就見謝鈺京抬起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傅檀皺眉:“……?”
他還沒開始問,就聽到謝鈺京道,“都是傅檀幹的,他推的我。”
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謝鈺京。
他抿著點嘴唇,腦袋低垂。
不符合尺寸的寬大外套濕噠噠地黏在他的身上,下巴頦兒都在滴水。
好可憐。
好像是故意讓別人覺得他很可憐。
像水裡打撈起的人魚。
壞心眼,圖謀不軌,但是一切都是生物上的本性。讓人很難覺得是謝鈺京的錯。
也許有這個理由、也許有那個理由;
也許是謝鈺京心情不好,也許是什麼時候惹到了謝鈺京所以活該被報複。
傅檀直直看他,鋒利的眉毛皺起。
這太荒謬了。
謝鈺京難道以為擺出這幅臉孔,就能夠博得同情,讓別人都倒戈向他嗎?
世界遵循真理的秩序執行,這是亙古不變的事情。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理智、有自己的判斷,當然不會因為誰裝可憐就偏傾向誰。
但是下一秒,他微頓。
傅檀忽然想起謝鈺京抓著他的手腕,和他一起倒進水裡的那一秒鐘。
水花濺起,在陽光下變成一顆顆細碎的鑽石珍珠。
清晰的世界被浸染藍色,世界被隔開兩半,陷入一片空寞的沉寂。
謝鈺京的臉在水中模糊,冷淡濃顏也變得柔和,一雙眼睛在水下直勾勾地看著他,微微眯起一點。
好像在輕佻地、迫不及待地期待什麼。
傅檀意識到,這一切都是謝鈺京的詭計。
他不會上當。
男性稜角分明、陰鷙冷漠的一張臉緊繃。擠到嘴邊的、亟待開口的,那句蘊有冷森威脅意味的“你再說一遍?”,莫名其妙就嚥了回去。
他低眸看著謝鈺京。
覺得依然能從謝鈺京的眼睛裡,看出那種像鑽石、珍珠一樣,惡劣的、亮閃閃的期待。
他眉宇松開,簡短地發出一個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