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檀想。

像謝鈺京這樣的男生，又壞又漂亮。那他的壞、惡劣、惡毒，就很容易會變成別人肆意妄為的糟糕藉口。

傅檀陰沉著臉，在這一刻忽然有一點微妙的後悔。

集體約會水槍大作戰的時候，他和池縱同組，並列第一。而他卻舍棄了更換室友的獎勵，讓池縱有機會對謝鈺京做這麼過分的事情。

是他讓謝鈺京羊入虎口。

他需要負起責任。

他說，“手給我。”

謝鈺京沒精神地低頭把一隻手給他，傅檀拽著他的手把袖子套上去，再扯了下領口，謝鈺京配合地抬起下巴，陰鬱漂亮的臉抬起，仰著臉直直看他。

傅檀古怪地頓住，皺眉。喉結微妙地滾動了下。

“……”

“晚上要記得鎖門。有些人看起來人模人樣，背地裡不知道在做什麼惡心的打算。”

謝鈺京嘆氣。

傅檀看到謝鈺京頭發往下散，落在眉骨。他就在發絲間隙裡鬱郁盯著傅檀看，話音也輕飄飄的，帶著煩，“你話好多。能不能閉嘴。”

傅檀：“……”

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叮囑謝鈺京的樣子很奇怪。

像個父愛泛濫、苦口婆心的老父親，在面對一個叛逆期的孩子。

不，也許真的是。

他面無表情地退後一步。

穿好衣服之後，傅檀又體驗了一個父親是怎麼給孩子洗臉刷牙的。

謝鈺京的臉嫩，又很軟。白皙的面板稍微掐重點都是一個指痕。給他洗臉的時候要用手捏住一點下巴尖兒往自己這邊轉，才能用毛巾小心給謝鈺京擦臉。

謝鈺京還總不配合，一張臉在手心裡扭來扭去。

“你到底會不會照顧人！”

“這樣我呼吸不過來。”

傅檀簡直是在用鑽研金融趨勢的表情，在鑽研該怎麼給謝鈺京洗臉。

他忍著不耐，聲音冰冷，“知道了。忍忍。”

……

刷牙的時候也是。

謝鈺京抬著下巴，齜牙給他看。虎牙的尖尖輪廓清晰。

傅檀動作已經很小心，扶著謝鈺京的手只是僵硬地託著，甚至都沒有用力氣。

謝鈺京還是不滿意。陰暗煩躁、一言不發地恨恨咬住牙刷讓人拽不走。

“……”

傅檀不知道他又在生氣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做得不好。

謝鈺京絕對是最難相處的甲方，因為他只會讓人猜。別人猜不到，恐怕還會暗地罵人蠢貨笨蛋。

……這是比開會更累的事情。

終於處理好之後，傅檀覺得時間從未這麼漫長過。他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是——

恐怕連他的下屬秦崢，都沒有被謝鈺京這麼折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