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嘰裡咕嚕說什麼呢?謝鈺京根本沒有在認真聽, 他一邊靠在謝白洲懷裡, 一邊想什麼時候把他趕走去找自己的室友。
今天的室友是誰來著?
謝鈺京渾渾噩噩地靠在謝白洲的臉頰上,手哆嗦抓著他的領子喘氣。
情緒是無法互通的。
又或者謝鈺京實在太無法共情。
謝白洲還在痛苦。
煎熬、酸澀、無窮的絕望,還有強烈的嫉妒。
他之前也嫉妒景煜, 但從沒有這麼猛烈過。
他以為自己是謝鈺京的哥哥,起碼和他有血緣關系。謝鈺京哪怕不願意搭理他,也根本無法否認這層關系。他哪怕喜歡景煜,但謝白洲永遠是他的哥哥。
但現在呢?
這樣的擁抱,景煜得到過多少?
他撫慰謝鈺京的時候,謝鈺京是不是也這樣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裡。
他虛假的一切,對景煜而言都是真實。
甚至謝鈺京以後要走,也是和他一起。
再見不到謝鈺京的人是謝白洲。
永遠能陪在謝鈺京身邊的人是景煜。
狂風驟雨打在他的心髒,情緒洶湧發狂。
謝白洲想知道在景煜的記憶裡,更多的謝鈺京到底是什麼樣子,他沒有見過的謝鈺京是不是還有很多。
他不由得把謝鈺京抱得更緊了些,幾乎渴望把他嵌入自己的懷抱裡,深切感受他的呼吸體溫心跳他的一切。都還覺得不夠,都還覺得遙遠,都還感到絕望。謝白洲側臉繃緊,嘴唇抿到泛白,緊皺眉宇下晦澀的陰影,都在訴說他的情緒。
忽然,謝鈺京的手在他的肩膀推了推。
謝白洲頓了頓,側目看他。
暖光的色調撲在謝鈺京的側臉。他的弟弟真的漂亮至極。烏黑額發散亂在雪白的面板上,陰影覆住半眯起的雙眼,似乎心裡有鬼,眨眼小聲問他,“很晚了……你不回去嗎?”
謝白洲:“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一開始是有的,但是謝白洲把他扯下來抱著他,謝鈺京腦子裡就只有貼貼。變成貼貼腦,別的事情就需要努力思考才能想清楚。
謝鈺京皺眉極力想了想,慢吞吞地說。
“所以,你現在不會讓景煜走了,對吧?”
估計不會了。
但謝鈺京很謹慎,還是想要再確認一下。
他的性格殘忍得非常純粹。
一個絕對的利己主義,只關心自己的計劃會不會被破壞。完全沒有顧忌謝白洲的心情,也不關心他現在處在一種非常煎熬、難忍的痛苦當中徘徊,期待的是他的安慰和關心,哪怕只有一點點——而不是在這種時候提起另一個人的名字。
而這個人,甚至是他最討厭、沒有之一的那個。
謝白洲:“……”
更昏暗的沉默瞬間籠罩他。
謝鈺京讓他留下來,居然只是為了確認景煜的下落。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種什麼情緒看待謝鈺京說的話。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樣。
他聽到自己輕笑了聲,沙啞回答,“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