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拉開門,冷淡垂眼,腳步站定在原地兩秒。握著門把手的手收緊,看向謝鈺京。
“寶寶。”他驀地開口。似乎想說什麼、想問什麼。但謝鈺京側目看他時,景煜只是勾了下嘴角,語帶笑意,微啞著輕聲道,“……晚安。”
“嘎吱——”門開啟又合上。
室內回歸一片寂靜。
過了很久,謝白洲才笑出聲,“你們才是兄弟。”
他抬起頭。英俊的長相,理智的做派,還有蔓延出血絲的眼睛。
他從牆邊走到謝鈺京面前,半跪下來,去看謝鈺京的臉。去握他的手。
冰冷的手好像更冷了,骨頭裡在戰慄。緊緊握著謝鈺京的手,帶著謝鈺京的手一起發抖。
謝鈺京忍不住抽了下手,“哥……”
“你會離開我嗎?會嗎?”
謝白洲睫毛因為他的稱呼劇烈顫抖,他是謝鈺京的“哥哥”嗎?現在連他自己都不敢確定了。他的記憶是假的嗎,他的人生是假的嗎。
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嘴角提起艱難地笑了下,聲音沙啞,問他,“謝鈺京,會嗎?”
“如果你們從另一個世界來,那你們會在什麼時候回去?有期限嗎,回去多久,還會回來嗎”
謝鈺京:“呃、這個、我——”
他話音未落,謝白洲握住他的手,把他往前一拽。
謝鈺京失重往下倒,謝白洲抱住他。
很緊很緊。
青年強壯的軀體中爆發出一種強勁的空虛感,他的心髒幾乎被碾成碎片。
“謝鈺京。”
謝鈺京被他喊著名字。
一點溫熱的液體,從肩膀靜靜滲入謝鈺京的頸窩。
謝鈺京被抱得很舒服,根本沒有留意。
已經非常熟悉的清爽氣味凜冽地充盈鼻腔。謝白洲連體溫都是偏冷的,胸口的心髒急促地跳動,血液面板骨骼都一同起舞,他的胸膛像是一堵牆,密不透風地把謝鈺京圈在懷中。
謝鈺京暈乎乎的。
他的體質很麻煩的一點就是——
別人想對他抒情的時候。
謝鈺京只會因為肢體接觸覺得舒服。完全無法共情別人的痛苦。
他把自己蜷縮在謝白洲的懷抱裡。
在謝白洲的痛苦、難過,憤怒和無力,對未來的崩潰、破防,無助裡。
他只感受到溫暖的存在。
他聽到謝白洲的聲音。
“原來我才是那個搶走別人弟弟的人。”
青年面無表情,微熱的液體順著下頜融進謝鈺京的衣領裡。
沙啞的聲音很輕、很輕。
“我這麼久以來的針對、怒火、忍耐,在你看來,是不是都很可笑。”
景煜是不是很得意?
每次看到他對他生氣,都是對他身份的又一次肯定。
謝白洲前所未有的痛心,心髒的一角發黴腐爛,而他還保留著痛覺。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腐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