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到甚至找不到一個貼切的形容詞。心髒砰砰跳。
像眼角眉梢都像浸泡在溫暖水流裡。陰影覆蓋在他的臉孔上,卻愈發凸顯出那種被喂飽浮現出的饜足,表情舒展開,帶著一點點鬆弛懶意。
池縱都不敢想,自己以後要是天天起床都能看到謝鈺京這樣的話會有多幸福。
這就是朋友的意義。
他覺得自己前面二十年的朋友都白交了。
謝鈺京卻沒在看他。
他黑寶石似的眼珠轉動,目光和秦崢對上。
“……”
謝鈺京的眼睛色調很深,有光亮映在虹膜的時候,像熬製發苦的粘稠焦糖。
被他看著的時候很難不覺得……有點陰森森的黏人感。
哪怕別過頭偏離他的視線範圍,都依然覺得被黏膩地拉扯著。
秦崢眼中沒有半點情緒波動,胸膛卻呼吸急促了一瞬。
隱秘。
對視之中心照不宣的隱秘。
謝鈺京知道被秦崢發現了。否則昨晚在秦崢房間睡著的他,不會在自己房間裡醒來。
秦崢也知道謝鈺京知道他發現了。
但是,出於隱秘的、古怪的默契,他們誰都沒有說。
謝鈺京沒說話,秦崢也沒說話,但池縱看著他們兩個都不說話的樣子覺得莫名難受,很不痛快。
“昨晚睡得怎麼樣?”池縱找話題打斷他們的對視。
“很好。”謝鈺京側著點臉,發絲滑落下來。他心情愉悅,眼睛都眯彎起一道淺淺的笑弧,“要是每天都能睡這麼好就好了。”
秦崢沉默,視線平穩,握著金屬門把手的手卻驀地收緊了下。
沒有人察覺到他的不對。
謝鈺京:“你是來換房間的?”
“呃、是的,吵到你了?”
池縱對謝鈺京說話的時候聲音都不太一樣。低沉的年輕嗓音帶著不自覺的侷促和幹澀。
池縱覺得自己的態度有點太討好,又皺眉清了下嗓子說:“本來昨晚我就想和秦崢換位置來做你室友的,他非不讓。”
謝鈺京可有可無地靠在門框敷衍點頭,轉頭又對秦崢抬了抬下巴,催促,“那你快去搬。”
他甚至一點遲疑都沒有。
就好像昨天那個下雨潮濕的夜晚裡,在他懷裡蹭擠著要他抱緊一點的人不是他一樣。
秦崢不自然地停頓。
他不知道,這完全是理所當然的!
謝鈺京就是這種做壞事之後,會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小混賬。
甚至還會在事後,冷冷觀察別人被他似是而非態度搞得焦頭爛額、到處求解的樣子。。
池縱道:“還不動?聽到沒有?”
——小人得志。
這個成語瞬間就浮現在腦海中。
秦崢垂眸看了一眼謝鈺京,“好的。”
他停頓了下,道:“你之後遇到什麼麻煩的話,可以來找我。”
池縱冷嗤,“你做什麼白日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