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筱北沒出聲,專心致志等著鐵觀音再泡開,再端起紫砂壺給汪子聿的杯裡填滿。
原來是這樣。汪子聿想,不管怎樣的深情,只要是單方面的,只要是得不到回報的,如果不能修成正果,最後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每次出遠門回來,北京城好像都有地方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莫筱北說,“時間過得快。”
汪子聿看著他手腕上的表,心裡傷春悲秋的觸動了一下:“那當然。有你……”他停了一下,很快說,“還有徐思東那號人。房地産業,大有可為。”
莫筱北就笑:“你損我呢。”
汪子聿也笑,說:“我真沒有。”
莫筱北上半身微微傾過來,湊近了看他,眼神很溫柔:“你現在用不著我幫你去買臥鋪票了。”
汪子聿抬頭看了他一眼。
茶座裡的光線暗,看不分明。莫筱北還是以前的那個莫筱北,又不是以前的那個莫筱北了。
“你真的不想跟我講講,你愛上誰了?”莫筱北清了清嗓子,“不當我惦記了你那麼多年。就當我是一老同學,還算關心你的,講講你成功的地下活動。”
汪子聿看著他的眼睛,沒出聲。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真想知道誰那麼牛x,能在我眼皮底下把你給勾走了。”莫筱北扯著嘴角笑一笑,退了回去,“我是特別的不甘心啊。”
汪子聿鬆口氣。莫筱北剛才變得很有侵略性,像爐邊溫柔的任他宰割的貓,突然亮出了爪子,出乎意料的狀況,讓他害怕。
還好只是一瞬間的。莫筱北終究是那個溫柔的莫筱北。
可如果不心虛,他又怕什麼呢?
不用他回答。莫筱北已經站了起來,語氣平淡的說:“我們走吧。”
旁邊座位上有人已經很快過來,把外套拿給莫筱北。
莫筱北從助理手上拿過衣服,對汪子聿說:“我躲了一陣,沒想到還會在路上碰到你。”
汪子聿笑了笑,心裡很沉,卻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別的事,沒說話。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去,北京的風很大,吹得臉上生生的疼。
莫筱北在門外停下來看著街頭的人來人往。
擦肩而過的人那麼多,只是因為那個人是汪子聿,他就跟上去,一路追了他許多年。
現在都結束了。那條路走到頭了。
莫筱北用力眨了眨眼睛,他覺得自己快要哭了。從小到大,他哭過無數次,被胖子老徐笑話過無數次。但是現在不行了。走了彎路,總要有點進步,才不難看。他勉強笑著說:“以後在路上,我再看到眼熟的人,一定不跟著他走了。”
汪子聿沒有回應他,眼睛卻看著斜對面。
徐思東。
汪子聿心都涼了,突然覺得自己和莫筱北一樣可憐,甚至有點比莫筱北還可憐。
因為莫筱北已經死心了,可是他卻還不想讓徐思東變得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