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子聿笑,薅他頭發,學他說話,寶貝兒,我真走了。
徐思東抬頭看了看天,耀得人眼花的一片藍。多容易讓人想念的一隻小狐貍。
那女人過來,坐他旁邊椅子上,說,走了啊。
徐思東嗯了一聲,看她彎腰去拍小腿上的細沙,雪白的波濤洶湧。
女人抬起眼睛在他身上看來看去,眼神裡很有內涵,說小汪老師看著斯斯文文,玩兒起來挺奔放啊。
徐思東摸了摸自己肩頭,倒吸一口氣,屬貓的,又撓又咬。
女人說你可玩的挺高興。
徐思東說,他自己送我床上來玩的,不玩我傻啊。
女人笑了一聲,說,流氓。
徐思東揉了揉太陽xue,說你跟你姘頭別都用這詞兒來形容我成嗎……噢,合著你晚上出去沒打著野食啊?沒打著大早上的胖子能硬讓我扛這黑鍋啊。
女人在他身上摸一把,笑嘻嘻說,反正你名聲都臭了。你跟小汪老師昨天桌子底下那點事兒……我可為你白捱了小汪老師好幾眼,醋勁兒還不小。
徐思東咳嗽一下,說咱打住都別說了行嗎。
汪子聿開了家門,很安靜,今年的最後一天,很有紀念意義。
按照他的老習慣和潔癖,今天是該打掃個房間什麼的。可是太累了,他把行李丟在客廳裡開了暖氣直接去浴室洗澡,衣服脫下來,鏡子裡羊脂玉一樣瑩潤的面板上全是深深淺淺的痕跡,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怎麼回事。
他泡在浴缸裡嘟著嘴想,都是因為那老流氓——不然他現在應該在海邊曬著太陽,跟莫筱北在一起,手牽著手。
可是……唉,他在浴缸裡翻了個身,趴在邊沿上笑,幸福甜蜜,吃飽了糖的小狐貍。
他給徐思東發簡訊,說我到家了,腰疼啊。
那頭回一條,說,忍著,過兩天就好了。
他不高興了,發過去,要我忍著,你忍得住嘛?
那頭就沒了音訊。
他洗完出來,看著窗外已經黑了。雖然不是農歷的除夕夜,可北京城在這樣特殊的日子裡也安靜不了,何況明天就是元旦三天假期的開始,今天晚上可以縱情狂歡,發洩整整一年的憤懣。
可他只有一個人。多麼委屈。
他穿上衣服拿著鑰匙出門,呵出大片大片白色的霧氣。天黑了,隔著車水馬龍,隔著變幻的紅綠燈,對面是徐思東的工地,工期到了末尾,那房子已經蓋得很高很高。工人也放假過節去了,一片冷清。
他在路邊發呆看,突然口袋裡手機響了,他拿出來,是徐思東。
他放到耳邊,在嘈雜的車流聲裡他聽見徐思東在那邊笑,可惡至極,說寶貝兒啊,你在哪兒呢。
頭發濕著就跑出來,被風吹得有點涼了,他抽了抽鼻子,說正常情況下我該在北京。
他問,你在哪兒呢。
那邊沒有聲音,那麼遙遠,訊號也不好了,模模糊糊的電流聲,過一會兒,徐思東的聲音才清晰起來,笑著說,我啊,我在天涯海角。
他笑出聲。他想起他們一起吃螃蟹,他說你們工科的人都那麼……
不詩意。然後現在徐思東可詩意可詩意的跟他說,我在天涯海角。
能把他氣哭。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裝著不在乎的語氣,說你怎麼跑那兒去了。
手機裡又安靜了一會兒,徐思東的聲音才傳過來,說他們都忙,我閑的。
汪子聿笑起來,嘟噥,你蛋疼。
徐思東說,你腰疼。
汪子聿說我就是腰疼。
徐思東很溫柔,說忍著,過兩天我就回來了,幫你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