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芽沒有刻意澄清過,她覺得有這種誤會沒什麼不好,能幫她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瞭解她的愛慕者因為她刁鑽的個性而退避三舍,不瞭解她的愛慕者聽聞她心有所屬,亦不敢上前,大學四年,周芽幾乎沒有為這方面的瑣事而感到困擾。
倒是周嘉。
周芽就不明白,從初中到大學,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怎麼還有人那麼老土的往周嘉書包裡塞小紙條,小紙條也就算了,還都那麼沒新意,大多都以“可以認識一下嗎”開頭,一串數字的聯系方式結尾,再不然就是附贈一塊巧克力或者一顆牛奶糖。
哼。
周芽總是冷笑著處理掉這些人為製造的垃圾。她當然不排斥也不抗拒周嘉擁有一段和正常人一樣的感情,可在她看來意圖用這種畏畏縮縮的方式認識周嘉的人都不算什麼正常人,如果不盡早扼殺在搖籃裡,很容易給她帶來麻煩。
周芽討厭麻煩,正如她討厭周嘉。
周嘉是麻煩的代名詞,記得有一年初秋,周芽正在聽某教授講座,忽然收到周嘉發來的簡訊,周嘉說有個學姐叫她去幫忙,估計會很晚,到時候直接回家。
周嘉不擅長編輯訊息,有事習慣直接打電話,周芽不方便接電話的時候她才會迫不得已發那麼一兩條,言簡意賅的說明情況,譬如“校門口”意思是“我在校門口等你”,“黑豆豆奶茶”意思是“我想喝黑珍珠奶茶”。
這麼一長串有逗號有句號條理清晰的文字,怎麼看也不像出自周嘉之手。
周芽不得不放棄教授的講座,起身到走廊,撥通周嘉的電話。
電話那邊很快傳來周嘉的聲音:“喂。”
周芽忍著一肚子邪火,盡可能心平氣和:“你在哪?”
“嗯……”周嘉思考了一下說:“社團招新會,晚上還要參加迎新會,社長叫我告訴你,結束之後她送我回去,你不要擔心。”
狗屁社團。
周芽很粗俗的在心裡罵了一句髒話。雖然一直裝作生於高知家庭的高知分子,但周芽始終沒有忘記七歲以前的生活,辱罵,暴力,鮮血,死亡,她和周嘉最大的區別是她血液裡流淌著骯髒的東西。
不過周芽早已接受那部分劣質的基因,只是把它從攻擊別人的兵器變成了武裝自己的鎧甲。
自私冷漠的周芽將在這個世界上所向披靡。
但仍然討厭麻煩。
從周嘉稀裡糊塗的加入了學校動漫社那天起,周芽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作為社團成員,總要為社團做出一些貢獻。
周芽趕到招新會,很快就在裡三層外三層的新生中找到了周嘉,穿著動物城警服,戴著長長兔耳朵,s朱迪的周嘉。
相較於旁邊幾個一比一還原的ser,周嘉的確像是被臨時拉來湊數,可圍在周嘉身邊等著合影的人一點也不比那幾個ser少,但凡是個長相優越小有資本的,都會在合影完畢後禮貌的發出詢問:“可以加個微信嗎?”
周嘉看上去太好接近了,像是那種不管你提出什麼無理要求她都不會拒絕的型別。
“對不起。”周嘉實話實說:“我沒有微信。”
“那電話號碼……”
“周嘉。”
周嘉抬頭看過來,頂著那樣一對兔耳朵,認真又警覺,還真有幾分像正在執法的朱迪警官。
周芽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先給周嘉拍幾張照片,回頭發給爸媽,好讓爸媽知道周嘉的大學生活是豐富多彩的,夫妻倆一高興,準會多給些生活費——這招周芽上高中那會就經常用,可以說屢試不爽。
短暫的一出神,周嘉已經穿過人群走到她面前。
“周芽。”
周嘉喚她的名字,聲音柔潤溫軟,像說情話。周嘉喚別人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