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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奴是為王妃好

他執傘而立,目光放遠,衣帶在風雨中飄飄欲飛。傘骨是淺色的竹篾,尾端有玲瓏一圈黑曜石低垂,雨水琳琅打在上頭,飛濺開晶瑩的水珠子。越棠看得入神,一個沒留意,水珠竟從窗縫蹦進了她眼裡,惹她一聲驚呼,忙縮回腦袋。

正猛地眨眼,窗被支開少許,伸進來一方素白的手巾,“王妃還好嗎?”

越棠沒去接,緩過勁來才說:“適才的話,宋大人沒聽明白嗎?你不要對我獻殷勤啦。”

“臣不是對王妃獻殷勤。”宋希仁有些無奈,“臣與王妃有君臣之份,臣總不能對王妃不恭。”

越棠沒再出聲,卻留意到他將傘往外移了移,雨水不會再濺到馬車中,只是很快打濕了他半邊身子。

好在雷雨很快就停了,越棠回到她的車駕上,隊伍重新整裝上路。下半晌行路,送到她面前的物件果然不這麼貼心了,及到晚間就地紮營後歇息,她床榻上的蕎麥枕也沒了影蹤。

越棠一邊滿意宋希仁聽話,一邊在高枕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越睡不著,心中越不耐煩,最後一骨碌坐起來,恨恨對著枕頭掄了一拳頭。

“沒你我還不活了?小樣兒,本王妃不會認輸的。”

“王妃怎麼了?”動靜驚動了大帳另一端守夜的雙成,揉著睡眼起身檢視。

越棠如實說:“我睡不著。沒有交代平望帶上我睡慣的小枕頭,太大意了。”

“啊,是奴婢疏忽。”雙成很自責,“您等著,奴婢去給您問問,王府、禁中還有行宮這麼多人,奴婢不信就找不到一個您喜歡的枕頭。”

越棠嘆氣,擺手說算了,“我知道哪裡有,可我不能向惡勢力低頭。”

雙成沒聽明白,呆問她:“王妃,您是在說夢話嗎?”

越棠不想解釋,百無聊賴地勾起一角帳簾。午後一場大雨,到晚間天倒放晴了,伶仃一鈎新月掛在西邊天幕,照亮幽曠的四野,遠近點燃了無數營火,無聲而熾烈。

好一個深闊的長夜。

人在野外無事可做,帳內大多吹息了燈,但其實時辰尚早。越棠這會兒來了精神,“你要是不困,陪我出去走走。”

雙成十分為難,“王妃這樣不好吧......晌午您就說出去走走,結果獨自一人走到了宋大人的車上。這會兒天晚了,若再出個什麼意外,影響實在不大好。”

越棠瞪她,“不會說話就別說,什麼叫獨自一人,你不是喊了一大堆扈從跟著我嗎?”提及扈從,又猛然想起一事,她朝雙成比劃了一下,形容晌午驚鴻一瞥的那位“高長恭”。

“提著刀,戴個鋥光瓦亮的面罩,怪唬人的。不過我先前沒瞧真周,等天亮你去瞜一眼,有這麼一號人沒有?”

雙成用不著瞜一眼,旋即道有啊,“王妃您不記得了嗎?他就是您格外關注的那個馬奴,您還給人家賜名趙銘恩。至於面罩,管事原本是不答應的,可趙銘恩說是您親口吩咐他戴上的,管事沒轍,只能由他去了。”

趙銘恩?越棠惱火起來,“我何時吩咐過他這個?好小子,還學會假傳命令了,看來是欠打。他人呢?讓他來,我要好好教教他做馬奴的規矩。”

“此行一應輜重與車馬都由禁中調撥,咱們王府的馬奴無馬可飼,管事便把他塞進侍衛的隊伍裡了,加倍守護王妃您的安全。”雙成就著帳簾掀開的縫隙朝外望,“約摸就在左近,您稍待,我這就給您把人押來。”

雙成揚長而去,背影都透著虎虎生氣,不多時歸來,壓聲在簾外複命。

“王妃,罪奴找著了。”

越棠叫進,簾帳洞開,只見一個高大身影走進來,踏碎滿地清幽月色。

簾帳重又落下,雙成貼心地在外把門,甚至指揮周遭提刀肅立的侍衛退開三丈遠,給王妃留下充分發揮的空間。

越棠端坐著,看向來人,“嗤”一聲冷笑,“走近些——我要罵你,你站這麼遠聽得清嗎?”

趙銘恩聞言,勉強往裡頭挪動了兩步。越棠終於看清了他的臉......臉上的面罩。

“趙銘恩,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都敢假傳上意了。”越棠冷哼,威嚴地蹙起眉,“還不把這勞什子給我摘了?幹什麼呀,裝神弄鬼,你是嫌自己還不夠顯眼嗎?”

趙銘恩終於聽勸了,利索地摘下面罩,可是不知怎麼的,那張臉上的表情,竟然顯得比越棠更不痛快。

他還不話,心頭也不由搓火,“反了你啦?是不是我先前對你太和顏悅色,讓你覺得本王妃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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