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窩,摟著她的手臂漸漸收緊,又低低喚了她一聲,“春兒。”
那個字彷彿有什麼魔力,只要叫著她的名字,就能看到春暖花開,萬物生長。
鞦韆事件後,響雲就徹底安分守己,每日安穩守在自己的小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那日她原不過是看蕭恂拘謹靦腆的模樣有趣,才想著逗逗他罷了,不想竟被人這樣編排羞辱,總之自己無意招惹,卻防不住別人有心詆毀。
東府到底人多眼雜,姐姐也沒有完全把府上人心收服,為了不給姐姐添麻煩,她也只能更加謹言慎行。
蕭恂也是想不明白,那天她還主動喊自己一起玩,現在怎麼不理他了?也是怪沒意思的。
二人各自相安無事,這風波慢慢過去,也就漸漸淡忘了。
冬日漸漸遠去,臘月十九過完喚春的生辰後,離過年也就沒有幾天了,金陵各級官署也紛紛來東府請安拜年,各自送上拜賀禮物,一整個臘月竟是一刻都不得閑。
幸得喚春身體好,精力足,操持府上這樣龐雜的事務,竟也分毫不亂,將各處獻的賀禮歸納府庫後,又一一回禮,府中上下無不贊嘆她的能幹。
正月初一的正旦元會日,群臣晨間向晉王賀歲,晚間東府款待賓客。
這也是喚春自嫁到東府後,第一次主持招呼各大世家女眷,眾人也都等著瞧瞧新主母的氣派,幸而喚春也沒讓人失望,竟能把各處都安排的井井有條,體面妥當。
開宴前,許鷀又來給喚春把了把脈,已確定她有了身孕,夫妻二人都很高興,因怕生了意外,只暫時瞞著,待滿三個月,坐穩胎之後,再告知眾人。
喚春因顧忌身孕,故而就免了今日眾人的敬酒,不過是女眷貴婦們坐在一處閑話。
她只在宴上稍一作陪後,為免眾人不自在,便先行離了宴會。
荀妙女這邊見她離席,後腳便悄悄跟了過來。
喚春見她似乎是有事,便屏退了下人,邀她到偏廳一述。
今日府中各處都是張燈結彩的,二人坐在暖榻上,屋外的五彩燈火也能透過窗格灑進來,映著面色五彩紛呈。
荀妙女跟她打聽著訊息,“王妃還記得周氏那宗親戚,蘇氏母女嗎?先頭聽聞她得罪了東府,晉王派人抓捕過她,王妃可知道她們的近況?”
喚春怔了一下,先前她曾囑咐過許鷀幫蘇靈均找戶好人家嫁了的,許鷀只說她介紹的人家她們不願意,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後來便沒再也沒有聽說過蘇姨母一家的事兒了,更遑論什麼晉王抓捕蘇氏一家之事,她更是影兒都沒聽過。
她搖搖頭道:“這我倒是不知,我也很久沒聽過蘇姨母一家的訊息了。”
荀妙女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我夫君近來常不歸家,他過往荒唐歸荒唐,倒真沒做過什麼特別出格的事情,我心中有惑,便暗中審問了他的近侍,才得知他是在外邊養了人,稱作蘇娘子。我不是那拈酸吃醋的人,倒不是惱他在外養人,可若那女子真得罪了東府,我是不能縱著他胡來,包庇了什麼不該沾染的人,跟東府作對的。”
喚春心裡不由一咯噔,愕然道:“你是說蘇女跟了王郎?”
蘇靈均心性聰慧,不該是那糊塗人啊?她難道不知道王玄朗是有家室的人,根本給不了她正妻的名分嗎?她跟著他圖什麼?
荀妙女搖搖頭,嘆道:“我沒去看過那蘇娘子,故而也不能肯定是不是那蘇氏一家,若真是那一家,這女子跟了這樣一個浪蕩子,我只能說可惜。”
畢竟王玄朗已經有了她這個名分不可撼動的正妻,即便感情淡薄,貌合神離,沒有子女。可他們這樣的家族政治聯姻,也絕不可能和離。
有時候沒有感情的聯姻,竟能比情投意合的婚姻更加牢固。情投意合的夫妻,感情淡了就散了,可只要家族利益需求在,政治聯姻就不會結束。
蘇女就算勉強攀附上王玄朗,也註定得不到任何名分。
喚春一時心亂如麻的,萬沒想到蘇姨母一家竟會走到這個地步,她們一家雖有些功利心,可到底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孤兒寡母孤身流落江左,又是舅母的親戚,若不是走投無路,又豈會自甘墮落。
她也不知她們犯了何錯,晉王要抓她們,可若真是因為東府的追捕,導致她們如今的下場,那著實是東府害了她們了。
喚春讓荀妙女先回去,等她把事情跟晉王問清後,便會給她一個交代。
荀妙女頷首,這便告辭了。
宴會結束後,蕭湛回房,他今日喝多了酒,有些醉乎乎的,回房後,便上床倒頭就睡。
喚春心裡有事,坐在床頭,強行把人拉起來道:“殿下派人去抓捕過蘇氏母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