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想廢太子,想讓自己兒子做太子。他娶了響雲,就是答應與薛夫人達成同盟,他必須扶持薛夫人的兒子登基,才會有光明的前途。
荀令遠在意識到這個問題後,心中多少是不安的,士族大多是牆頭草,都不會輕易表明自己的立場,何況如今明顯太子勢力要大於薛夫人母子,廢太子這樣鋌而走險的事兒,怎麼可能成功呢?
可若太子此時的謙恭都是偽裝,登基後就露出真面目,成了昏君怎麼辦?畢竟君奪臣妻的事兒,史書上屢見不鮮,哪怕強佔了自己親姑姑、親妹妹、親兒媳,也只需將其改名換姓,掩人耳目即可。
如果太子登基了,真要強納響雲,他如何應對?如果無力反抗,難道他要賣妻求榮嗎?
他不是這樣的人,可如果遇到一個不講道德臉面的皇帝,他又怎麼拒絕那最高權力的強取豪奪呢?
唯一避免此事發生的法子,就只有阻止這樣的皇帝登基。
可一旦點頭,就意味著他將全盤倒向薛夫人的陣營,支援擁立幼主。
荀令遠陷入了兩難,家中長輩定然是想兩頭下注的,但薛夫人在逼他表態站一邊。
他要娶響雲,就必須和她一樣堅定地支援她的姐姐,以及娶了她之後可能面臨的所有困境,二人絕對利益與共,這才是對她最堅定不移的承諾,比什麼虛假的海誓山盟都可靠。
“我會與雲妹妹共進退,同生死,決不背棄。”
荀令遠一字一句,堅定地道。
喚春面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她此時也算真正安下了心,可以把妹妹交給他了。
……
回來後,喚春便將荀令遠的選擇告知了妹妹。
響雲自然十分歡喜,如釋重負。他明知風險還願意堅定不移選擇自己,和她們姐妹站在統一陣營,她也算是終身有靠了。
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太極殿的金頂殘留著沒有褪盡的晚霞餘光。
喚春踏著那餘輝,緩步來到殿中,此時大臣已經散盡,殿中似乎還殘留著爭執的吵鬧餘音,讓人莫名的煩躁。
蕭湛高坐上位,揉著眉心,面色帶著幾分疲憊。
喚春走到他身邊,幫他按了按頭,蕭湛知是她來了,便換了笑臉,順勢往後仰了仰身子,靠在了她的懷裡。
“和荀令遠談完了嗎?”
喚春故意不說結果,只作嘆息道:“過往我一直認為自己還算明智明理,可如今才發現,我智慧淺薄,應付後宅足矣,但應付朝堂,不僅需要智慧,也需要耐心。”
蕭湛心中一動,問道:“他讓你失望了嗎?”
喚春依舊不答,十分低落的樣子。
蕭湛看她那鬱郁寡歡的模樣,拉著她的手,順勢將人拉到了懷裡,哄她道:“來,別想他了,我給你講個笑話聽聽就高興了。”
喚春也不知道他肚子裡怎麼藏了那麼多笑話,不知道他是隻喜歡跟自己講,還是也會跟別人講?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會這樣哄徐妃開心?以前她好像沒怎麼在意過這個問題,現在不知為何,胡思亂想的就多了。
她用手掩住他的口,搖了搖頭,正色道:“不要,每次都是你哄我,今天換我給你講一個。”
蕭湛噗嗤一笑,看著她那一本正經的模樣,“你確定你現在的心情,講出來的能好笑嗎?”
喚春不確定,還是堅持道:“總歸先講一講試試嘛。”
蕭湛點點頭,靜靜等著她跟自己講。
喚春醞釀了一會兒,便講道:“從前有個相士,對人談相說:男手如槍,女手如姜,財谷滿倉箱。其中有一個人聽了,就很高興道: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家媳婦兒應該是個有造化的。眾人問何以見得?那人就對道:昨夜在床上她嫌我不能盡興,狠狠打了我一巴掌,現在臉上還火辣辣的疼呢。”
講完後,蕭湛還沒回過神,喚春便先繃不住笑了出來,全然不見剛剛的鬱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