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們面色陰沉,有的歪靠著牆壁目露兇光,有的擺弄刑具咬牙切齒,個個盯著不速之客,像要把他生吞活剝。
“侍郎來這兒做什麼?”老將冷聲問。
“替城主看看。”他還笑得出來:“哦,你們太守倒很客氣,親自候在地牢外,我又不是入龍潭虎xue,難道他還怕我出不去?怪有意思的。”
老將瞥他兩眼:“城主讓你物色壯漢,怎麼,看上哪個囚犯了?”
“我看你就不錯。”許侍郎眯眼打量,彷彿在瞧一件貨物:“身強力壯,體格強健,正好符合城主的喜好。”
老將瞬間殺氣騰騰,嘴角抽動,目光利若刀鋒:“侍郎說笑了,屠夫哪有福分伺候城主。”
“哈,自然是說笑。”許侍郎挑眉:“城主喜歡年輕的,你們三十幾了吧?都不合適。”
老二白了眼:“既然如此,侍郎請回吧,我們還有公務在身。”
“別呀,我是來觀刑的。”他面對這群兇神惡煞竟然沒有絲毫忌憚:“聽聞瑤池閣積陰德的儀式花樣繁多,今日可否讓我見識見識?”
老將沒吭聲,老三怒火中燒:“積陰德乃神聖儀式,你當街頭賣藝呢!耍把式給你消遣?!”
老t三離許侍郎近,吼得他縮起肩膀躲避,眯眼掏了掏耳朵:“兄弟你是不是耳背,這麼大聲幹啥呢……怎麼,你們平日動刑不算積陰德嗎?”
眾人怒目而視,他恍然大悟般哦一聲,拍了拍額頭:“混元珠封印功法,你們積不了德,只能用虐殺的本領幹獄卒的活兒,嘖嘖,堂堂瑤池弟子,怎麼落得如此下場?”
“姓許的,你再敢羞辱師門,我便將你的皮肉一寸一寸剔下來,碾碎了餵狗!”老五忍無可忍。
許侍郎滿臉無辜:“冤枉啊,在下何曾出言侮辱?我仰慕瑤池閣多年,見到你們就像見到我自己的媽,我是心疼諸位呀……”
老五不想聽他廢話,抄起鉗子走向盧漢生,利落而殘忍地將他的指甲撬下來,十片指甲,血淋淋,肉糊糊,痛苦的慘叫霎時震耳欲聾,阮妙婕在隔壁哭喊:“別碰他!別碰他!”
塗靈用力閉上眼睛,雙手顫抖。
“看清楚了吧?”老五將新鮮的指甲拿到許侍郎面前。
“咦……”許侍郎怕弄髒自己,往後退開兩步,接著拍手鼓掌:“厲害,果然狠辣,小弟佩服。”
眾人的忍耐已達極限,許侍郎在他們翻臉前悠哉悠哉地走了。
“真晦氣!”老十抄起鞭子狠狠抽打犯人洩憤。
老將亦很心煩:“行了,時辰不早,吃飯去吧,這裡讓啞娣守著。”
正午時分,他們照常來到面館吃麵,塗靈和豆芽一桌,裝作隨意地問:“你對啞娣不好奇嗎?”
豆芽茫然搖頭:“她就是個傻子,智力如同三歲小孩,長相古怪但力氣巨大,我小時候她就在官寺幹活兒,這麼多年好像也沒變老。”
塗靈緩慢攪動碗裡的油潑面,若有所思。
當晚深夜,她與溫孤讓有約,提早出門,先悄悄摸去了地牢。
月黑風高,地牢猶如深淵的所在,沿石階下去,連月光都被吞噬。幽暗中一隻瘦小的身體蜷縮在石階旁簡陋的洞xue中,木板上鋪一層稻草,那就是她的床。
塗靈悄聲靠近,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蠻蠻的後背。
戳了好幾下,她幽幽轉醒,翻過身,睜開眼睛恍惚數秒,突然神色大變,瞪大雙眸齜出牙齒,彷彿應激的獸類沖著闖入者發出警告.
“蠻蠻?”塗靈也不敢再碰她:“我是師姑呀。”
對方不為所動,四肢撐在木板上,擺出隨時準備進攻的姿勢。
蠻蠻以前是會說話的,現在竟然語言功能退化成這樣,像只人獸似的。
“你叫蠻蠻,還記得嗎?”
塗靈想點蠟燭,回身往桌上摸索,蠻蠻卻以為她要拿東西打她,頓時嚇得收斂表情,縮到角落抱住腦袋發抖。
這是被打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