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高賢大怒。
負責指揮滅火的恭臺回道:“油燈引發的走水,這幾日天冷燒炭,窗子沒有關攏,風太大,應該是風引火造成的。”
高賢看著地上爛醉不醒的秦厲,氣得險些一腳踢過去:“竟敢在衙門裡飲酒作樂!混賬東西,定是他喝酒誤事,還不打兩盆冷水讓這幾個醉鬼清醒清醒!”
“是,大人。”底下人趕緊遵命去端水。
高賢看著慘不忍睹的震部,突然想起什麼,忙問:“詔獄有人看著吧?”
恭臺四下掃了一圈兒:“有幾個獄卒過來幫忙滅火,但應該有人留守。”
“應該?”高賢眉毛挑起,隨即抬腿往詔獄方向去,漆黑的鬥篷在寒風裡翻飛。
溫孤讓隨著人群也跟著往詔獄走。
牢房和刑室在半地下,烏壓壓的影子走下石梯,四下黢黑,嵌在牆壁的火把不知為何盡數熄滅,高賢暗叫不好,命人將所有燈點亮,他提著燈籠疾步往前,發現刑室內空空如也,原本應該綁在刑架上的姚子慎不翼而飛,地上躺著一具獄卒的屍體。
“人呢?!”高賢驚怒。
“這……怎麼會這樣?”
“姚子慎跑了?”
關在牢房裡的犯人們聞聲歡呼,幸災樂禍地起鬨譏誚:“哈哈哈狗咬狗真好看!姚子慎早跑了,你們等著他回來報複吧!”
恭臺上前檢視鐐銬:“沒有破損痕跡,他是怎麼擺脫的?”
離部的堂官猜測:“莫非他自斷手骨掙脫出來?!”
高賢面色陰沉:“城門還沒有開,他出不去,一定還在京師,立刻派出追魂手搜捕,找到他,格殺勿論!”
“屬下遵命!”
——
嚴重失職的秦厲被關了禁閉,清早,他的隨從過來給他送飯,告知昨夜姚子慎趁亂越獄,首尊大人下令全城搜尋,目前尚無任何訊息。
秦厲頭痛欲裂:“看守詔獄那群蠢貨,該不是故意放走他的吧?”
隨從道:“應該不是,姚子慎負責管獄事務多年,首尊大人為了防止意外,把獄卒全換了,其中還塞進咱們震部的人,肯定不會協助他出逃的。”
秦厲冷笑:“我忘了,他是坎部堂官,莫說詔獄,整個禁法司他都瞭如指掌,只是沒料到他的腦子還轉得動。”
“這回首尊大人真生氣了,您的處境……”
秦厲滿不在乎道:“他是我姑父,難道還真把我廢了不成?頂多關幾日禁閉,之後自然放我出去。”
隨從道:“昨夜的大火燒得蹊蹺,我聽老周說,他迷迷糊糊間好像看見孟極的身影。”
“孟極?”
“是,屬下懷疑這場火會不會是人為的?”
秦厲思索片刻,輕笑道:“不可能,他燒我的暖閣圖什麼?大火唯一的作用就是讓姚子慎潛逃,可孟極有何理由幫他?”
“屬下也沒想通,或許他顧念舊情?”
“姚子慎的下場有他孟極一份功勞,哪有舊情可言。”秦厲眯起雙眼:“不過話說回來,孟極這人心計頗深,此次借我之手扳倒姚子慎,做得滴水不漏,我在前面沖鋒陷陣,他置身事外坐收漁利,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您打算怎麼做?”
“等過兩日姑父氣消了,我得向他交代此事經過,省得他被蒙在鼓裡,還把孟極當個清白無辜的老實人呢。”
隨從點頭附和:“他如今頗得首尊器重,您手上握著他的把柄,保不齊將來會掉轉矛頭對付你,該早些防備才好。”
秦厲挑眉:“誰怕他?若敢跟我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初雪落下,天氣愈發冷了。
溫孤讓用俸祿在城西較偏的地方買下一間宅子,每到休沐時過去小住,整理打掃一番。
雪天日光稀薄,早上的光景霧濛濛,人們關在家裡燒火取暖,越往城西深處走,人煙逐漸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