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槿低聲抽噎。
奶奶趕忙勸道:“別嚇著妹妹,她膽子小,你一兇她更不敢見人了。”
挽棠沒好氣地拍拍身上的圍裙:“不中用。”
塗靈望著裡屋的窗子,若有所思。
挽棠出來:“道長,你還是走吧,滕叔那邊我會再登門賠罪的。”
“哦。”塗靈點頭:“這個好說,但你後院埋的屍體該怎麼辦呢?”
挽棠登時臉色大變:“什麼?”
塗靈朝紫藤花架抬了抬下巴:“泥土翻新過,屍體埋得不夠深,靠近能聞到腐臭味,死了不到一個月吧。”
挽棠目不轉睛地看著塗靈,屏住呼吸悶了半晌,沉下聲:“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塗靈找了把凳子落座:“要不我現在去報官?”
“……”
“或者先聽你說說故事,興許不用驚動官府。”
挽棠攥緊雙手,繃著僵硬的肩膀,嘴唇抿住,糾結之後洩了氣,也拎了張矮板凳坐下。
“沒錯,花架下面是埋了人。”
“誰啊。”
挽棠有些抵觸:“我爹。”
塗靈思忖:“可聽說你們姐妹和祖母相依為命。”
“是,我娘很早就跑了,杳無音訊,我爹常年不在家,偶爾回來就是找奶奶要銀子,跟土匪強盜沒什麼兩樣。”
聽完這話,塗靈大概能猜個七七八八:“所以他前些日子又回家打劫,你們忍無可忍把他給殺了?”
“他找奶奶要錢,不給就搶,還想把拾槿抓去抵債。”挽棠垂下眼簾:“畜生不如。”
塗靈默然片刻:“明白了。”
她回到眉娘滕叔家,堂屋裡已經置辦好尋常齋醮用的法器,只等她開壇做法。
“不必費事張羅,並沒有什麼邪祟。”
塗靈直接把挽棠坦白弒父之事告訴了他們。
三人聽完倒吸涼氣:“你是說,那嬌滴滴的姐妹倆殺了她們的爹,還埋屍在院子裡?!”
施婆滿臉慌張:“唉呀,難怪她們近日舉止詭異,大半夜去山上採藥,是為了掩蓋……屍臭?”
滕叔捂住額頭:“所以拾槿鬼鬼祟祟盯著門縫,怕人發現她們的秘密?”
眉娘攥拳砸掌:“這可怎麼辦,要是報官……弒父可是忤逆大罪啊……”
“不行,這麼大的事,該把其他人召集過來一起商量才好。”
塗靈遊離在外,沒有參與他們的共謀。
晌午日曬昏昏,大門緊閉,眉娘和滕叔把左鄰右裡叫到家中密談。
原本準備用來驅邪的法器都搬到了後院,塗靈擺弄三清鈴和銅錢劍,細密的談話聲從堂屋傳來,七嘴八舌,像持續不斷的風雨。
塗靈盤坐在蒲團上,屏息凝神,進入意念之海。
意念中正值黃昏光景,水面如同光滑的鏡子,不起一絲漣漪。小船空空蕩蕩,她沒有等到溫孤讓,也許這次的世界只給她一個人經歷。
塗靈離開意念之海,睜開眼,卻見後院有個小姑娘湊在桌前翻看香燭法器。
“女孩子也能做道士嗎?”天真無邪的童聲。
塗靈:“女孩子想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