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晏抬手,輕輕拭過我的頰邊,喟然道:“終究是你負了晉侯。”
胸中如壓下萬斤巨石,痛得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阿姊,我知道……”我深深埋下頭,泣不成聲。
那次長談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說過燮,接下來的日子,話題一直都是圍繞著宗周、杞國和晏的兩個孩子。
其中,晏聊得最多的是宗周,王室、貴族、各種趣聞軼事都津津樂道。
她問我喜不喜歡王宮。
王宮?我愣了愣,想到王姒嚴厲糾正我禮法的情景,噎了噎,道:“王宮美甚,只是無親近之人,處處陌生,說不上喜歡。”
晏卻笑,道:“阿姊初嫁時,也道家中陌生無趣,過了些時日,與夫君漸漸熟絡,後來又有諶,卻又覺得喜歡了。”
我詫異地看她,她卻只是笑,轉而逗起了惠,沒再說下去。
轉眼,我在頡邑已經度過了三天。
第四天,我跟晏說我明天離開。
晏吃驚地問:“姮何故如此匆忙?才來了不過區區三日。”
我微笑,答道:“姮在辟雍與諸姬伴學,此番出行之前,只向師氏告了五日的假。”
晏疑惑地看我,想了想,說:“不過伴學而已,太後常召我進宮敘話,每每說起姮,皆是一臉喜愛之色,我遣人再去見她,說姊妹重逢,想多留幾日,她或許會應允。”
我輕輕搖頭,道:“太後對禮教之事甚為上心,此番與諸姬伴學,正是太後之意。”
“如此。”晏道,若有所思。
我安慰道:“阿姊不必著急,待辟雍之事畢後,姮還會再來探望阿姊,彼時,阿姊要姮留幾日姮便留幾日,豈不更好?”
晏頷首,浮起一抹意蘊不明的笑意,道:“姮所言極是,將來你我或可常見面也不定。”
禦人駕著馬車,沿著來時的路駛出頡邑。
天色有些陰沉,四周的田野依然是茫茫的青綠一片,卻看著有些黯淡,風低低地吹過,陣陣發涼,我放下帷簾,坐回到車子裡面。
今天清晨出發的時候,晏望著天上密佈的鉛雲,有些擔心地說:“今日天色不好,似將有雨,姮不若依我所言,再多留兩日可好?”
我抬頭看看天空,笑笑,說:“阿姊,途中有館舍,若是遇雨,往館中躲去便是,無須再作拖延。”
晏看著我,微笑道:“姮既心意已決,阿姊也不再多勸,一路多加保重。”
我點點頭,行禮道:“阿姊也當珍重身體,姮告辭。”又向一旁的姌別過,這才登車而去。
天邊隱隱有雷聲翻滾,禦人揚鞭催趕,加快了馬車的速度。
從往頡邑的岔道駛上週道,行了一兩個時辰,我聽到雨點噼噼啪啪砸到車帷上的聲音,往外看去,只見天已經黑壓壓的如同傍晚一般,雨越來越大,天地間逐漸彙成茫茫一片。
禦人已經全身濕透,回頭大聲說:“公女,雨勢甚猛,前方不遠有旅館,未若先前往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