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臉。”姬輿指了指。
有東西?我將手往上面一抹,平平整整,什麼沒有。
姬輿卻看著我,愈發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
我莫名其妙,又往另一邊臉上摸去,還是什麼也沒有。
姬輿竟笑得越來越厲害,雙肩不停地顫動。
他將陶盂放到了一旁,起身走過來,把我的雙手拉到眼前。
我愣住,那十指上,黑得跟塗了墨一樣。這才想起剛才倒粥的時候,手放在了陶罐上,原本想回頭就洗手的,卻給忘了。
那臉……我想起了鄉間跳大神的巫婆。
姬輿仍然在笑個不停。
我有些惱,瞪起雙眼:“不許笑……”話音未落,自己卻也忍不住,跟著別扭地笑了起來。
姬輿拉我走到井邊,自己站上井架,打起滿滿一桶水。
我彎腰伸出手,姬輿將水緩緩傾在上面。洗淨手,我又把臉洗了幾遍,抬頭起來,問他:“還髒麼?”
姬輿笑著搖搖頭。
我伸手抹去臉上的水。
姬輿直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方絹帕,湊近前來。
“別動。”他說,伸手扶住我的腦袋,將絹帕拭上我的臉。
他的動作很輕,絹帕在眼底經過,熟悉的嫣紅隱隱掠去。他的臉近在咫尺,長睫下,目光專注而柔和。我望著姬輿,竟有些發怔。
“國君。”身旁不遠處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我和姬輿皆一驚。往那邊望去,卻見燮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正看著我們。
我不由地想往後退開些,姬輿卻一把握住我的手,我絲毫動彈不得。
燮慢步踱來,走到我們面前。
“國君。”姬輿略一欠身、
“虎臣。”燮頷首。
姬輿看著他,面無表情:“國君來此,不知為何事。”
燮面色平靜,目光微微掃過姬輿的手,說:“邑君備下些菜餚,邀我等共進。不轂從邑外歸來,路過此處。”他看向姬輿:“虎臣何不同往?”
姬輿微有訝色,思索片刻,回頭看我。他忽然湊近前,壓低聲音:“我去與眾人共膳。”呼吸的熱氣陣陣地撲在我的臉上,話語間隱隱含著某種怪異的親暱,雙眼直直地看著我,目光不容抗拒。
我點點頭。
姬輿唇角勾起,輕輕放開我的手臂,走向燮。
“國君請。”他施禮道。
燮淡笑:“虎臣請。”
兩人沒再說什麼,往前方走去。
戰場收拾完畢之後,援師中的一名大夫向虢子提起,他聽說使者報信時,庶夫人得知虢子在濱邑被夷人所圍,驚得摔了一下,早産了。
虢子大驚,問他庶夫人後來如何,那大夫卻說不知,估計他們出發的時候,庶夫人還在生産。虢子焦急萬分,立刻派人回國去看。
正坐立不安之時,虢國卻派了使者來報,說庶夫人産下雙生子,卻因不足,只得一子存活,庶夫人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