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虢子說:“內人來、來書,說日來無、無事,願我與衛、衛伯同往成、成周,早去早歸。”
觪面露訝色:“衛伯昨日已率師往成周去了。”
虢子笑了笑:“吾聞朝歌有、有女媧廟,甚靈驗,可保得孕者無、無災患,我昨日前往祭、祭拜,故而推遲。”說著,他看向我們身後,笑意更深:“不期,竟遇著晉、晉侯。”
我順著他的目光轉頭,一愣,燮面色無波,正向我們走來。
相互見過禮,虢子看著晉侯,笑呵呵地對觪說:“太子有、有所不知,晉侯年、年初新婚,如今夫人有、有孕,昨日,他也往廟、廟中祭拜。”
心忽而沉沉一墜,我猛地抬眼看燮。他也看著我,夜色中,一雙眼眸深不見底。
“晉杞同聯姻於齊,還未向國君賀喜。”只聽觪在旁邊道。
燮泛起淺笑:“多謝太子。”
夜風撥開白日留下的餘熱,鑽入頸間,絲絲地散發著沁涼。
又閑談了幾句,觪拉著我跟他們告辭。我看到自己機械地行禮,轉身跟著觪離去,思想卻停留在那表情沉靜的臉上。走了幾步,猛地回頭,燮仍站在原地看著我,走道一折,他的面容消失在牆後。
步子突然停下,耳邊傳來觪長長的嘆氣聲。他放開我的手,注視著我:“姮,既已了斷,又何苦不捨?”
我望著他,良久,牽起一絲苦笑:“阿兄,我並非不捨,只是心仍會痛罷了。”
觪瞅我,好一會,輕聲道:“稚子。”說完,轉身繼續拉我往前。
今天的一切都不平凡,積聚了太多勞累和思考,我洗漱一番後,在榻上沾枕即睡。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寺人衿急急地喚醒:“……君主,夷人又來了。”
我聞言,一個激靈坐起,趕緊穿上衣服出門。
邑中重又變得紛紛擾擾,火把照得明亮,四處可見拿著武器奔走的人。
我登上城牆,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眼前,無數火把在黑夜中晃動,將半邊天映得紅亮,東夷人不知從何出現的,人數比白天要多出許多倍,將濱邑團團圍住,叫囂著,向前面湧來。
我匆匆地從城牆下來,趕到堂上。只見這裡已是燈火通明,包括燮和虢子在內的所有人都來了,人人面色凝重。
從觪的口裡,我得知,剛才這裡派了使者去跟東夷人談判,想澄清謠言,並承諾將邑中的糧食分給他們,讓他們退走。東夷人卻不信,認為濱邑要拖延時間等待援軍,把使者殺了。
事態變得更加嚴峻。
我在衛佼身邊坐下,聽眾人討論。
“不知邑中現有人數多少?”燮問。
邑君道:“邑內兩百餘人,而邑外夷人約兩千,近十倍於我。”
“夷人將攻邑,須盡早求援。”觪皺眉道。
“天子大蒐,”邑君語氣憂慮:“各國所餘戍師不多,周邊諸邑也只有鄉人,夷人勢重,恐無以解圍。”
“邑君勿慮,”虢子開口道:“白日殺退夷、夷人之後,我曾遣使者將、將此事報知成周。”
“哦?”眾人又驚又喜,神色緩下。
“不過,“燮道:“若得成周來援固然大善,只是往返至少兩日,只怕趕不及。”
眾人面面相覷,一陣默然,眉頭重又蹙起。我看著他們,只覺手上,衛佼的指尖冰涼。
“可、可往虢。”虢子道。眾人一訝,只聽他說:“由濱邑輕車過、過河,至虢不過兩、兩個時辰,可調來一、一千精良之士,此圍可解。”
眾人互視,目光頗有可行之意。
“只是,”虢子面露難色:“如今邑、邑內人少,遣大隊突圍,只怕不、不足守城。”
“突圍無慮。“燮沉吟片刻,說:“夷人雖眾,卻不過流民,以車兵沖殺突圍並非難事,我手下部眾皆久經徵戰之人,可擔此任。”
問題似乎都可以解決了,看到希望,眾人精神一振,紛紛頷首。又商議好行事步驟,大家各自散去,分頭準備。
“姮,”堂前,衛佼扯了扯我的袖子,小聲問:“他們真能沖出去?”
我心裡也沒底,不禁望向身旁的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