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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夢該醒了

鮮血噴濺到潔白的地面上，比不遠處的紅地毯更加鮮豔。

周圍原本在圍觀的人驚恐地拼命後退，其中有一個男性正一邊幹嘔一邊試圖擦幹淨臉上濺到的幾滴鮮血。

莉娜跌坐在地上，胸腔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會有鮮血從肩膀的血洞中湧出。萬幸子彈穿身而過，並沒有停留在身體裡造成更大的傷害。

“莉，莉娜！”多古拉驚恐地從不遠處跑過來，剛剛為了讓莉娜避開可能會射中心髒的子彈，他用力地絆倒了莉娜，但是自己也順著那個力度被甩出去好幾米遠。

看見眼前血肉模糊的傷口，多古拉手忙腳亂不知所措，在餘光看見還準備靠近計程車兵以後更是拽著她的衣服，試圖將她搬離這裡。

莉娜卻像是已經失去了理智，她甚至沒有試圖阻止多古拉的動作，也沒有去堵住流血的傷口。她腳步有些虛浮的站起來，在原地晃了晃，視線不曾在眼前的人群上停留。

“砰！”

又是一次幹脆利落的槍響，莉娜踉蹌了一下，這次終於沒辦法站穩，後退兩步摔在地上。

第二個開槍計程車兵注意到隊長回頭盯著他，有些訕訕地退回後方。他家就住在莉娜小姐的麵包店附近，對於幾乎從小就有交集的人，實在是做不到當場就開槍射殺。

莉娜沉重地喘息著，身體並沒有感覺疼痛，卻總有種無力感，這讓她不管怎麼試著站起來，身體都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她輕輕地轉過頭，視野裡是藍色的天空和藍色的海洋，它們在遙遠的天邊融為一個顏色，只有完全擋住小漁船的那艘巨船，清晰的像是白紙上的汙漬。

眼前的東西逐漸不清晰了，無論如何眼淚都沒有辦法停止。莉娜挪動著手臂，死死咬著牙，試圖透過這種方式站起來。

“我們會帶她離開的！我們現在就離開！”大口喘氣的老店主終於趕了上來，他原本梳理整齊的頭發在頭頂散亂地搖晃著，那頂裁剪時尚的禮帽早就不見蹤影。

老店主快步走到莉娜身側，一邊討好哀求地看著士兵們，一邊飛快地將莉娜從地上抬起來，半抱半拖地架住她。

這些士兵們互相對視著，沉默著，最終誰都沒有開口，也沒有開槍。

在他們的默許下，老店主和山賊多古拉成功將失去反抗能力的莉娜帶出了這片地區。

“……放我下來……”莉娜用幹枯的嗓音喊著，然而老店主繃著臉充耳不聞。

“莉娜，薩博他已經不在了，你不能也出事啊！”多古拉追在後面努力勸著，他咬緊下嘴唇，“而且，我必須快點回到老大那裡，把這個訊息告訴艾斯和路飛。”

“告訴我什麼？”一個聲音接下了這句話，所有人都抬起頭，看著站在路中間，正趕往終點站的艾斯。

“啊啊……啊啊啊……”莉娜的表情變得夾雜著驚喜和驚恐，她的神色扭曲著，逐漸變得瘋狂。

“羅迪，羅迪被殺了。”她顫抖著將還能移動的那隻手抬起來，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臉頰，用力到指甲陷入面板，留下四排血痕，“薩博也被殺了。”

誰都沒救到，誰都沒活著。

艾斯的臉上一瞬間變得僵硬而麻木，他看著莉娜，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你說什麼？”

血色從他的臉上退下去，艾斯大步上前，一把拽住莉娜的衣服，“你在說什麼呢混蛋！”

“啊啊啊艾斯！”多古拉趕忙上前阻止，他抱著艾斯的腰朝後扯，“艾斯！莉娜她身上都是傷！雖然很難過，但是她說的是真的！我們都看見了！”

狀況外的老店長此刻也大概明白了，他低下頭，將艾斯的手從莉娜的衣服上掰開，同時聲音低沉地說道，“如果你們說的人就是船上的小男孩的話，那麼這件事就是真的，那個孩子已經死了。”

死……了？

“……誰下的手？”艾斯只是盯著莉娜，聽她嘴裡的答案。

莉娜的眼前閃爍著白光，她看著面前的身影，腦袋像是失去了支撐一樣歪向一邊，用模糊的視線盯著他，幾秒之後才開口。

“天龍人。”她的嘴唇顫抖著，“和殺你的人一樣，也是天龍人。”

艾斯知道莉娜現在在說什麼，他沒有理會，只是一語不發地朝人潮洶湧的廢品終點站沖去。

然而他還沒走兩步，有什麼液體就落在他的脖子和頭頂上，下一秒，自己就完全落進了一個滿是血腥氣的懷抱裡。

“報不了仇，殺不了他們，艾斯，羅迪。”身後的家夥就像是喝醉了一樣，用自己的臉頰輕輕磨蹭著艾斯的頭發，然而與之相反的，這比起稱作一個擁抱，不如說是想要當場勒死他，“我現在做不到，你現在也做不到。”